第279章 少年(第2/3頁)

曹颙點點頭:“本分就好,‘家和萬事興’,就怕有人瞎鬧騰。”說到這裏,道:“不過這個也無需費心。若是要回南邊府裏,那邊有二嬸的,不像母親那樣心慈。這丫頭安分的話,自然無否,否則也沒她的好。”

道台府外,施了最後一頓粥,趙安與錢康兩個帶著幾個仆人小廝,將這邊的灶台給拆了,棚子上的簾子也都卷起來收好。

這時,就見一個仆人領著個少年走來過,眾人看著都是眼熟,是一直在這邊吃粥的外鄉少年林四兒。

根據他自己個兒所講,他是個孤兒,原本有個叔叔,兩人一道往沂州投親來的,結果親戚沒投到,叔叔又病死了。這個冬天,林四兒就在道台府粥棚這邊吃粥,還幫著趕些零活,與這邊當值的幾個仆人小廝也廝混熟了。

今兒粥棚就要收了,林四兒無處可去,便央求素日交好的一個仆人領自己來求道台府的管事大爺。

到了趙安與錢康面前,他便雙膝跪了下來,說道:“管家大爺,林四兒求求大爺了,憐憫憐憫小的,給小的份差事吧。小的受道台府大恩,沒有被凍死餓死,如今願意為奴,報答道台府大恩。”說到這裏,“噔噔”地磕起頭來。

趙安與錢康彼此對視一下,眼裏都有些得意。趙安刻意板了臉,說道:“十幾了,身上有什麽手藝沒有?我們府裏,可不收活契的下人,一水兒都要簽死契的。一入了府,往後子子孫孫就都是曹家的奴才,你可省得?”

林四兒聽了,面色不由動容,使勁地握了握拳頭,才低聲說道:“小人十五了,曉得這些個,既是受曹家活命之恩,自然是舍了自由身亦無怨。”

這句話,卻使得趙安與錢康都有些意外了。趙安想了想,說道:“嗯,我們府裏規矩嚴些,要不要進人還需大管家說了算。你先起吧,這事爺曉得了,回頭同大管家問聲,再給你回話。”

林四兒又磕了幾個頭,方起身回破廟安置去了。

望著他的背影,趙安搖了搖頭:“這下卻是糊塗了,若是巴巴地賣死契進咱們府,又是為的什麽緣故?”

錢康笑著說:“操心那些個做什麽?且不說咱們府裏又不缺人使,就算是真缺了,江寧與京城兩處府裏,多少人要往這邊鉆營呢,哪裏會打外頭進人!”

趙安也笑道:“說的也是,這下卻是咱們兩個贏了。晚上,去尋任老三、任老四兩個吃酒去。他們兩個,還敢打賭說這小子是山裏來的,真是沒見識。雖是刻意啞著聲,但是無意中卻帶出官白來。若是料得不錯,不是官家子弟,就是直隸人士,只是不知為何淪落到沂州來。”

話雖如此,仍是叫人跟著林四兒身後去看了。雖說林四兒年歲不大,但是這兩個月可是沒少往道台府門口觀望。若不是查出他棲身破廟,並沒有接頭說話的,除了來喝粥,也沒有其他鬼祟,早就要拘進來仔細拷問。

說笑著,看著其他下人小廝將粥棚拆妥當,木頭與氈子都捆好,趙安與錢康兩個回府去了。

林四兒回到素日棲身的破廟,打殘缺的土地泥胎後掏出個粗布包裹,看了幾眼,竟流下淚來,喃喃道:“馬大哥,你放心,小林子定帶你回家。”說到這裏,說不出是歡喜,還是難過,使勁地敲了敲自己的胸口,嘴裏發生淒厲的叫聲:“啊……”

跟著來查看的人唬了一跳,悄悄在破廟門口探頭看去,只見那少年熄了聲響,匍匐在地上,身子一抖一抖的,低聲抽泣著。

……

京城的十五卻是熱鬧的,花燈煙花這些自不必說。宮裏的賜宴,也是打十四就有的,十五正日子又是如此。

曹佳氏還有半個月方出孝,便沒有同往,帶著兒子們在府裏吃席。

平郡王訥爾蘇打宮廷回來時,已經是將近亥時(晚上九點),由兩個太監攙扶著往正房來。

曹佳氏已經打發奶子們抱著兩個小阿哥安置,正在那裏思量著往科爾沁送的禮單。

出了正月,要使人往蒙古去,給寶雅送兩個接生嬤嬤過去,還要送些補藥吃食。訥爾蘇年前隨扈回京,對妻子說了妹子的狀況,終究是有些不放心。不過,既然是她自己做的主意,做哥哥的也不好強她,只能盡力扶持罷了。

見丈夫醉得走路直打晃,曹佳氏對那個年長的太監道:“王爺怎麽醉成這樣子?你們在跟前侍候,怎麽不勸著些?”

那個年長的太監叫王善,是自幼侍候訥爾蘇的貼身太監。

見福晉問話,王善回道:“福晉,奴才一直勸來著,早先主子喝得還不多,後來十七爺來了,與主子同席說話。不曉得說什麽,說得高興了,兩位便拼起酒來。主子這還好些,十七爺卻是直接醉倒在席面上了!”

曹佳氏將丈夫攙到炕上,與問琴、弄書兩個幫著他去了衣裳、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