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照拂(第2/3頁)

看來,是要先見見了。曹颙拿了主意,叫人往前面尋兩個家丁過來,將他擡到前院去。初瑜與紫晶都勸他,要見什麽人,請到這邊就是。

曹颙想著衙門裏的事,莊先生在蒙陰還沒回來,也沒有主事的人,已積了大半個月的公務。正好趁著見客,將那邊的公務料理料理,便仍是往前面去了。

初瑜怕前面屋子不暖和,尋了大毛披風給曹颙系上,又使人往前院送炭盆。

……

到了前院,曹颙在書房坐了,喚曹方帶帖子去請“柳衡”,若是對方應允,則請對方到道台府喝茶;若是對方推脫,也不要勉強,盡量地尋機會問問底細。

曹方應了,下去請人不提。

曹颙翻了翻案上的朝廷邸報,因今冬雪大,道路不便的緣故,現下看的還是月中送下來的。

先是十一月癸未(初四),旌表山東烈女張春女張氏,守節不辱,慘死完貞,給銀建坊如例。此事曹颙亦是聽過的,初十到濟南府時,這旌表的旨意也到了,他們進城時,正見著衙門的人吹吹打打、敲鑼打鼓地往張春家去。成百上千地百姓聞聲出來瞧熱鬧,皆是說張家體面,祖上有德,出了烈女。

實在無趣,曹颙也不曉得康熙是怎麽想的,雖然對漢人、漢臣防範甚深,但是對儒家文化卻是推崇至極。不僅厚待孔子後人,而且自身打著“仁孝”治國的幌子,對宗室百官亦要求得格外嚴厲些。

下一條是乙酉(初六)升工部郎中明安為都察院左副都禦史,瞧了“明安”的名字,曹颙不禁愣神。明安正是寧春的上司,原本在員外郎任上,去年春天去保定打井抗旱,立了功勞,升的郎中。

這才一年半光景,就由正五品的郎中,升到正三品的都察院左副都禦史,升遷速度委實快了些。

曹颙覺得有些不對,若是沒有人照拂,明安怎麽可能升遷得這麽快?但是早先在京城,他也是見過明安的,四十來歲的人,待人甚是圓滑。因是寧春的上司,對其為人行事也關注些,並未聽說過他有什麽背景。就是當初由員外郎升郎中,大家也不過是覺得那個是抗旱的功勞,並不是有人提攜。

雖然不該隨意去懷疑人,但是實在是寧春家的案子沒有頭緒,曹颙不得不四處留心。

心裏想著,曹颙便將茶水往硯台裏倒些,自己個兒磨些墨汁,拿了紙筆給姐夫寫信,請他幫忙留心下這個明安,看其是否有不對之處。

曹颙才提筆寫了兩句,就見曹方來稟告,道是柳衡已經請來了,在外面候著。

曹颙擱下筆,說道:“快請他進來!”曹方應聲出去。

少一時,曹方再進來時,身後跟著個花白頭發的男子。紫晶只對曹颙提過容貌異常,並沒說頭發的事。因此,曹颙見了,只當自己前面是想錯了。

要知道,柳子丹雖然在京城紅了好幾年,但那年打京城逃了時,也不過是十八九歲的年紀,到現下也不過二十出頭,哪裏會有這般老態?

然,見到柳衡的那刻,曹颙卻曉得,自己確實沒想錯,眼前這個花白頭發、一半臉頰上都是疤痕的,正是柳子丹。

見曹颙坐在那裏,柳子丹微一抱拳道:“飄零之人柳衡見過曹爺!”

整張面孔,看著怪異。曹颙不願失禮,只掃了一眼,便移開眼,笑著指了指書房裏的椅子,道:“柳老……柳先生看座。他鄉遇故人,亦是人生喜事,正好坐下說話!”說完,喚人給客人看茶。

一不小心,差點叫出“柳老板”來,但是想著他如今是良家身份,便生生地改了口。

早在平郡王府時,曹颙曾見過柳衡幾次,當時他的名字還是柳子丹。因十六阿哥喜歡聽戲,過後兩人也往戲園子去給柳子丹捧過場。

因十六阿哥隱匿了身份,一些打賞便需要曹颙出頭,柳子丹曾出來,奉過兩次茶,謝曹颙的賞錢,還與十六阿哥說過兩場戲。若不是身份有別,自己又沒開府,怕十六阿哥都要請他給自己做曲藝教習。

曹颙這般做派,卻是看得柳衡有些詫異,直待茶水送上後,他方略顯拘束地往椅子上坐了。

雖然彼時世人都瞧不起戲子優伶,但是曹颙哪裏會有這個概念?雖然對聽戲只是平平,但是想著寶雅的緣故,曹颙反而對他只有同情。

只是優伶亦是人,有臉面的,曹颙的同情之心只埋在心裏,面上卻是半點不顯。

賓主落座,氣氛略顯沉默。兩人雖然見過幾面,不過也只是請安問好的話,並沒有其他交情。現下坐到一塊,實有些找不到話說。

曹颙身為主人,便只有沒話找話,道:“早年聽說柳先生離京,沒想到竟輾轉於沂州相遇,亦算是緣分。小……小表弟若曉得先生在此,定會欣喜不已。他是大戲迷,最是愛聽先生的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