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服喪(第2/3頁)

塞什圖見她神色不對,忙上前幾步,將她扶穩。

曹頤淺淺一笑,道:“爺回來了?”

塞什圖扶她坐下,打量打量屋子四處,除了一桌兩椅外,再沒有什麽擺設。靠著北墻處鋪著一塊席子,上面是疊得整齊的鋪蓋。不由得皺起眉,低聲埋怨著:“要為嶽父盡孝,心意到了便是,也無需如此!”

曹頤垂下眼瞼,低聲道:“生身之恩,做兒女的,除了這般,又能如何,以寄哀思?”

塞什圖思量了一回,道:“即是如此,這樣也罷,只是直接席地而臥卻是不妥當!雖是伏天,難免有濕氣,記得咱們家庫裏有幾塊羊毛氈子,一會兒我叫人找出來,隔隔地氣!”

曹頤點點頭應下,塞什圖這才注意到桌子上的筆墨紙硯與抄了一半的經文,越看越覺得不對勁,將硯台抄起來,放在鼻子下聞了,果然有血腥氣。他抓起妻子的手,看到其指頭上針眼遍布,不由有些惱:“這兩日正是初喪,三餐不時,哪裏還禁得起這個?這喪期還長著,你急著這樣做什麽?”

曹頤輕輕收回自己的手,塞什圖不由一怔,隨後神色有些懊惱:“你到底是怨我!”

曹頤搖搖頭,笑道:“爺說的這是什麽話?爺也沒甚出錯,哪個會怪罪?”

塞什圖見她雖帶著笑,但是渾身確是說不出的冰冷,低聲道:“我真不是有意,那晚我喝多了,才會作出糊塗事來!就算你惱,這也半年多了,就消消氣吧!”說到這裏,想起昨晚之事,不由得一陣心虛,不過那實不能怨他。這半年來,一直是秋萱照看他的起居,誰會想到昨晚會換了冬芷?待到察覺出不對時,已經是收不住。想來方才在母親房裏,冬芷便是因這個緣故受罰。

事情還要從半年前說起,去年十二月曹頤查出有喜來。塞什圖身為獨子,二十多歲,成親便晚,第一次有喜訊,自然心情大好,與幾個朋友同僚吃酒。

深夜回家後,才知媳婦被母親接到前院暖閣去,這邊留著秋萱、冬芷兩個大丫頭帶著侍候他。也是醉酒的緣故,塞什圖稀裏糊塗地就將秋萱拉扯到床上……

事情揭開,曹頤倒是沒說什麽,只是要將秋萱開臉,給丈夫做妾。還沒等定日子,她這邊便流產坐了小月子。

喜塔拉氏看秋萱還算本分,允她在兒子身邊侍候,但是卻仍是大丫頭罷了。

“爺說什麽呢?”曹頤支著下巴道:“秋萱是我的丫頭,也是爺的丫頭,爺要擡舉她,還能有錯處?就算額娘那裏,爺也無需擔心,我嫁過來許久,還沒有子嗣,別說是丫頭,就是爺想要納個二房,誰還能說出不是來?”

塞什圖聽著她這般說著,口氣就像說外人的事似的,臉上訕訕的,低聲道:“頤兒……”

“頤兒?頤兒?”曹頤喃喃道:“我是曹頤呢?還是劉萍?若是沒有遇到哥哥,我今天又是什麽模樣?”

塞什圖聽得糊塗,只聽曹頤繼續道:“說起來,我也是丫頭養的,我娘是太太的陪嫁,讓老爺擡舉了……太太不容,尋人伢子賣了,當時肚子裏已經有了我……待到七歲,娘沒了,養父為了娶填房,又叫來人伢子……若沒有遇到哥哥,被父親母親認在膝下,或許到現下骨頭渣子都沒了……”

成親將近兩年,塞什圖還是頭次聽聞,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曹頤低頭笑著說:“將心比心,我又怎麽會去為難秋萱?爺不必顧及我,就算是為了孝敬額娘,也該早日繁育子嗣!”

“額娘那麽疼惜你,早就給……”話未說完,就見曹頤的身子搖搖晃晃的,塞什圖忙扶住,這才發現她臉色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紅得駭人,人已經昏厥過去。

塞什圖連忙抱起妻子,出了廂房。春芽、夏芙兩個,見曹頤這樣,唬了一跳,說話已然是帶了哭腔:“姑爺,姑娘這是怎麽了?”

塞什圖抱著妻子往正房來,邊走邊吩咐跟過來的春芽、夏芙去稟告太太,另尋管家去請大夫來。

府裏頓時,忙活成一團。幸好無大礙,只是有些著涼,大夫給開了幾副退燒的藥。

喜塔拉氏口裏念叨著“阿彌陀佛”,眼睛卻狠狠地瞪了兒子幾眼,隨後打發人奉了診金,送走大夫。又安排兩個妥當的人,拿著方子,往藥鋪去抓藥。

喜塔拉氏坐在炕邊,拿帕子將曹頤額上的汗擦拭了,又叫人投了塊濕毛巾,放在她額頭上。又將她身上的薄被掖了掖。看著媳婦憔悴的小臉,她嘆了口氣,吩咐春芽、夏芙兩個好好照看,才起身到了外廳。

塞什圖見母親寒著臉,忐忑地跟了出來。喜塔拉氏耷拉著臉,一言不發,直到回了自己院子,打發侍候的都下去後,方轉過身來,看著兒子,臉色陰沉得駭人。

“額娘……”塞什圖小聲道:“大夫都說頤兒沒事,額娘寬心……”話未說完,只聽“啪”的一聲,臉上已經落了重重的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