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武官(第2/3頁)

那小姑娘始終盯著地上那婦人的屍體,嘴巴一開一合,好像在念叨什麽。

曹颙走了過去,小姑娘像是很怕人,立即驚慌的使勁地往墻角靠去。曹颙便在離她幾步遠外停下,盡量放緩語氣,對那小姑娘和氣的道:“別怕,這個人,是不是在說謊?”

那小姑娘淚珠兒滾滾而下,嗚咽著也哭不出聲,也說不出話,只是駭極了哆嗦不停。

曹颙看似隨意地道:“那婦人真是可憐,死了還要背負汙名!”

後面那漢子開始只是看著閻總兵與張提督都穿著官服,心中有忌憚,眼下聽到曹颙個穿平服的毛頭小子這樣講,不由大怒,剛想放聲大罵,就聽那墻角的小姑娘嘴裏含混的吐出一句話。

第一遍大家沒聽清楚,第二遍卻是真真切切,那小姑娘反復重復道:“二娘……二娘沒要銀子……沒要銀子……”

眾人望向那漢子的眼神都冷冰冰,滿是不齒。

那漢子臉色變了幾變,最終訕笑兩聲,倒不像方才那般拘謹,反而挺了挺身板道:“這小毛丫頭信口誣陷於兄弟,幾位大人可別當真了。我姐夫是平陽副將,這進京也是要封賞的,同幾位可都是同僚。嘿嘿,也不瞞幾位大人,我姐夫可不是尋常人,八爺向來器重他,與其他爺也都是攀得上的。今兒也算是緣分,得遇幾位大人,這若是今後幾位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就是!”

不管他這話有沒有吹牛的成分,但因提到“八爺”,倒實在讓張提督他們都有幾分顧忌。他們方打京城出來,自然知道這太子倒台已經是早晚之事,到時候諸位阿哥中若是立“賢”,那“八爺”就是皇儲。因個山野婦人,得罪未來的皇帝,這事實在劃不來。

那小姑娘似是緩過勁兒來了,不再反復重復那句二娘的話,也沒了先前那種恐懼,見幾個人說話不再理她,她便顫抖著,偷偷爬到那婦人的屍首旁邊,嚶嚶的哭起來。

曹颙望向那漢子,冷冷道:“你姐夫是副將也好,受八阿哥器重也罷,與你有何相幹?大清律上,哪一條寫著副將的小舅子可以殺人不用償命?便是副將犯法,亦是要按律處置。”

那漢子原本鎮住張提督幾個,心裏還有些個得意,一聽到曹颙說的話,梗著脖子瞪著眼睛就要開口大罵:“烏……”剛說一個字來,便被魏黑一個大耳刮子甩過去,咬了舌頭說不出話來。

“打得好!”這時就聽門口有人拍手贊好,進來的是個四十多歲的男子,板了一張臉,淡淡地掃了那漢子一眼。

那漢子雙腿一軟,不自覺地跪下:“姐……姐夫……我再不敢了,就饒了我這遭吧!”

那中年男人看著那漢子:“真是稀奇,我怎麽不曉得,自己什麽時候被什麽八爺看重?又同其他什麽爺的也攀得上?”

跪著那漢子看來也是怕他姐夫怕得緊,伸手就給自己兩個大耳刮子,一邊扇,一邊道:“看我這臭嘴瞎咧咧,姐夫您還不知道我嗎?平日最是能扯牛皮的,哪句能當真?”

那中年男子不理會這個小舅子,看了看地上那婦人的屍首,又看了看旁邊哭著的小姑娘,道:“這位公子說得對,殺人償命,天經地義,明早送你去武清縣衙!”

“姐夫,姐夫,我姐就我這一個兄弟,看在沒了的姐姐份上,您就再饒我一遭吧!我再也不敢了!”那漢子全然再沒有先前的無賴模樣,忽然就像個孩子似的嚎啕大哭起來。

那中年男人見他這般出醜,不禁氣得渾身發抖,伸手點指那漢子,想要再罵兩句,終是覺得沒意思,重重嘆了口氣,轉身抱拳像張提督幾個道:“標下浙江平陽副將左世永見過三位大人,家教不嚴,擾了幾位大人,甚是羞愧。標下不敢徇私,明日定將這畜生送縣衙法辦,還請幾位大人做個見證!”

張提督見左世永雖然有些桀驁不馴,但是滿臉正氣,不似奸邪之人,心中不由生出幾分同情之心來。這驛站之中,進京的官員不少,若是此事傳到哪個禦史耳中,就算左世永不偏袒這個小舅子,起碼一個“治家不嚴”之罪是跑不了,最後別說升職,就是這副將品級也未必保得住。

汪總兵見左世永只認官服,怕曹颙冷在一邊尷尬,便道:“左大人,這位是江南曹織造的長公子、郡主額駙曹爺。”

聽到“曹織造”時,左世永臉上顯出異色,隨後略帶生硬地給曹颙見禮。

曹颙雖然沒心情應付他,但仍是全了禮數,而後方問那個小姑娘:“你還有其他家人嗎?”

小姑娘哭得說不出話來,門外又傳來腳步聲。張富安與張百歲叔侄引著幾個人過來,是兩個半大少年扶著個枯瘦男人,正是先曹颙他們而到的原慶陽府知府陳弘道與他的兩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