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花燭(下)(第3/3頁)

李氏忙抹了眼角的淚痕:“老爺醒了?可是要茶?”

曹寅搖了搖頭:“也忙了一日了,歇歇吧!颙兒那邊……有平王府幫襯,他又是個撐得起事的,不必惦念。”他話雖這麽說,其實自己心裏也掛記著兒子的婚事。

不過,曹寅對自己的身體狀況也是知道的,雖然大病痊愈,但是眼下天寒地凍,水路不通,長途跋涉的馬車陸路顛簸怎麽受得住?況且沒有聖旨,曹寅也不能貿然放了手邊的差事就進京。

曹寅沒想過上表去求康熙,康熙卻記著這事,在他照例上的報雨水折子裏批復,說他身子不好,叫他不必上京了,又言自己會照拂曹颙,叫他安心養病。如此一來,曹寅自然是留在了江寧。

李氏也知道丈夫身體受不了旅途艱辛,而自己這邊因又要照顧丈夫,又要照顧老母,也無暇分身進京,但又實在掛念曹颙,還因一雙兒女的婚事都未能親自打理而生了些愧疚。只是李氏把這些情緒都藏了起來,怕惹得丈夫不快,病上添病。

現下聽了曹寅這般說,李氏忙道:“老爺說得是,我原也……原也是放心的!”

曹寅沒說話,只將攥住妻子的手緊了緊。

李氏眼圈又紅了,半晌才道:“不是我瞎操心,只是這兩日總能想起颙兒小時候的模樣,這一晃眼,颙兒已是娶了媳婦了!”

曹寅想起兒子幼年時候的乖巧伶俐,也露出了笑意,兀自感嘆了一陣,末了低聲道:“待年後開春的,你跟著嶽母進京去瞧瞧颙兒,也去看看頤兒女婿,亦算是讓嶽母散散心!”

李氏聽了很歡喜,可想到丈夫的身子骨,又搖了搖頭:“家裏事多,哪裏得空去?待再過些時日,得了閑再說。”因曹寅提起高老太君,又觸了她的心事,便又道:“說到母親,她卻是放不下李家那幾個孩子,今兒還叨念過一回,想著過完上元節就回去……”

曹寅皺了眉,這次高老太君若是回去了蘇州,再想接出來怕是難了。

近幾個月,噶禮和張伯行不斷上折子彈劾對方。瞧萬歲爺的反應,必然是李煦這邊通政司和了稀泥。李煦這般做,無非是想雙方都不得罪,可到頭來怕是要引火上身。張伯行嫉惡如仇,必不容他;噶禮沒得到好處,指不定多暫就回頭咬上一口。

若李煦現在得萬歲爺信任,堅定地站在萬歲爺這邊,那便任是誰都動他不得。可他現在偏偏走條險路,還想著左右逢源,在萬歲爺面前給這兩人和稀泥,實在不明智。身為通政司的主官,對皇帝的忠貞是第一位的,若在皇帝面前耍滑頭,只會失了信任,彼時死無葬身之地。

曹寅自珠商被劫那案子後,對李煦已經不抱太大希望,雖不是想立時劃清界限,但是高老太君在自己這邊兒而不是在李煦那邊,到底是件有利於己方的事。可現下,似乎沒什麽好由頭留高老太君下來。

曹寅思索片刻,最終搖了搖頭:“且先勸著嶽母,好歹等天暖些了再說。”

夫妻兩個,又提起兒子小時的趣事,誇起兒子如今的出息,不由感慨萬千,又說起不知兒媳婦的品貌如何,想是不錯的,只望小兩口能夠恩恩愛愛,早日開枝散葉。就這番,老兩口直聊到深夜才安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