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韻事(上)(第2/3頁)

香草這次聽得真切,腦子裏一團漿糊,這“連生”是誰?!芳茶嘴裏怎麽會出來這個名字?!正驚疑著,就聽到身後微微的嘆息聲。

香草回頭見是紫晶,嚇了一跳,想著剛剛芳茶嘴裏那聲“連生”,忙看紫晶的臉色,不知她聽到沒有。見她面色如常,才放下心來。

“芳茶怎麽樣了?”紫晶走到床邊,看了看芳茶,回頭問香草。

“剛剛有些發熱,眼下好些了。大夫說讓人這幾日晚上也看著,怕有些兇險。”香草回答。

紫晶點了點頭:“安排春芽、夏芙她們幾個輪流照看吧,你也別太累了,姑娘那邊還需要你多精心!”

香草一一應了,紫晶又看了芳茶幾眼,挑了簾子出去。

……

城南,吊兒胡同。

曹颙與永慶跟著寧春進了一個小院子,這裏雖是不大,卻十分考究,亭台花木皆是仿著南邊兒樣式造的,如同濃縮的蘇揚園林一般。

說話間,已經到了花廳,廳上兩個女子早候了多時,見三人進來忙過來福身施禮。

兩女都是婦人打扮,左首女子年歲較長,約有二十二三歲,身材高挑,鴨蛋臉,濃妝之下五官鮮明艷麗,身上是玫瑰紫盤錦鑲花綿衣裙並丁香色緙絲緞面灰鼠比肩褂,發髻高綰,斜插一支金步搖。右首女子只有十五六歲,瓜子臉,淡淡妝容,一雙眸子猶如兩痕秋水,盈光漣漣,煞是動人。她作新婦打扮,一身緋色衣裙,連頭上扁方也是石榴紅的瑪瑙所制,越發襯得膚白面嫩。

那年長的女子未語先笑,帶著南方口音的嗓子極是糯甜:“寧爺可算來了,我妹子可是等了多時了,快請入席吧,奴家給大爺們催菜去。”

寧春笑道:“有勞杏媚姐姐了。”

那叫杏媚的女子就是寧春所說的自贖其身倌人,此間的主人。她拿帕子掩口一笑:“寧爺倒還和奴家客氣起來了!幾位爺莫嫌棄奴這地方簡陋飯菜不堪才是!”說著,福身告罪,退了出去。

剩下那個年輕女子略顯有些局促,勉強一笑,一雙美目落在了寧春身上,似有相詢之意。

寧春回以一笑,拉了她過來,向永慶與曹颙介紹道:“這是秋娘。”又向那少婦道:“秋娘,這就是我先前說過的兩位至交好友,這位是我大哥永慶,這位是我兄弟曹颙,快快與他們見禮。”

那秋娘盈盈一拜:“奴家秋娘見過兩位爺,給兩位爺請安。”

寧春一拽她,皺眉道:“怎地又叫爺?都說了這是我兄弟,按規矩叫伯伯、叔叔吧!”

那秋娘聞言臉上泛起一團紅暈,眸子裏聚結了水霧,隱隱地帶著些許歡喜,聲音裏添了幾分嗚咽,重新施禮:“奴家見過伯伯、叔叔,給兩位請安。”

永慶和曹颙皆拱拱手算是還禮,兩人相視一眼,彼此都是詫異。聽寧春介紹時,並未用任何妾、侍的字眼兒,可見是沒個名份的,兩人只當此女是寧春養的外室。這下再聽寧春教她喊叔伯這稱謂,竟是將她當妻一樣看了。這樣看來此女當是他心尖兒,只是寧春臘月裏即將成親……

按照當時說法,男子在婚前納妾便是不給女家做臉,便是從小的通房丫頭,在正妻過門一年內也都不得擡舉為妾。女家地位越高,男方對這納妾之事就需越慎重,否則折損了女家顏面,日子也是不好過的。寧春如今要娶的正房家世甚是顯赫,他此時出這麽一手,實在讓人堪憂。

寧春瞧他們臉色,知道他們所想,當下哈哈一笑,拉了他們入席。

酒菜上來,寧春先自敬了兩人一杯,又讓秋娘敬酒。

秋娘盡飲了一杯,說了兩句吉利話,又言下廚去添兩個菜,告罪退下,留他們兄弟自行席上說話。

永慶是個急脾氣,壓不住話,見秋娘身影消失在門口,就立時向寧春道:“景明,你也當有個分寸!這當口擡舉個妾,回頭哪有好果子吃!”

寧春笑了笑:“善余兄莫急,兄弟自是有分寸的!實打實說,今兒讓她拜見兩位兄弟,也是我有事相求。自家兄弟也不相瞞,她算是要了我的命了,我是舍也舍不下!只是如今領了家去,實不妥當,只等生了兒子,再接回去,那邊也沒什麽話說。我成親後,便不能來得這般勤了,且恐年前年後幾個月壓根來也不能來的。故此相求,若她有什麽事,就讓她給兩位府上傳話。你們能幫的幫一把,幫不上的就做個中間人,來轉給我。”

永慶一揮手:“自家兄弟,什麽求不求的!有啥事還有我和小曹呢,這你不用操心。只是你媳婦那邊可要安頓好了。”

寧春一舉酒盅:“那我就先在此謝過兩位了!”說著,一仰頭幹了。

永慶和曹颙連忙說:“客氣什麽!”陪飲了一杯。

一會兒菜上齊了,秋娘過來親自與眾人執壺,那叫杏媚的也上來敬了一圈酒,笑道:“幾位爺這麽幹吃也沒什麽趣味,奴家恰有兩個姐妹在這兒,叫她們來彈唱助興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