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紅白事(第2/3頁)

曹颙心裏早有數,並不意外,若是按照歷史記載,曹顏嫁給訥爾蘇後生了四五個兒子,其中長子繼承父親爵位。

曹寅另有信給曹颙,讓他帶人打開這邊府庫,在李氏陪嫁之物中挑選華美之物為曹顏添嫁妝。因這兩年又要還部分虧空,又派人去各地置辦茶廠,曹家賬面上並不富裕。曹颙知道,曹寅定是手頭辦嫁妝的錢不寬裕,才會出此下策。

曹颙檢查了下自己的小金庫,林下齋三年的紅利,除去分給各人的,再除去這幾年的開銷,還有大概十七萬兩。曹颙拿出十三萬兩的銀票,十萬兩裝了一個信封,三萬兩裝一個信封。裝好後,曹颙去找莊常,請他派可靠的人將銀票帶到京中給曹寅。十萬兩那份是給父母用來操辦嫁妝與婚禮的,三萬兩那份是他這個做弟弟的送姐姐的禮金。曹颙早看出來,這莊常絕非是簡單的幕僚。織造府裏曹寅的書房,連曹颙這個嫡子都不能隨意出入,對莊常卻不限制。這些年,但凡曹寅離開江寧的時候,織造府衙門的事就由莊常全權料理,這豈是尋常幕僚所能夠掌握的權利。曹家是皇帝在江南耳目之事,對這個世上的人來說算是秘密,對幾百年後來的曹颙來說,卻是早已心知肚明之事。因此,他推測這莊常可能是那監測機構的主力,是曹寅的左右手,所才會得到這樣大的信任與器重。

十三萬兩,擱在誰眼中都不是小數目,若是托別人曹颙還真不放心。至於莊常嗎?那就是心裏的直覺加上對曹寅用人眼光的信任。

九月底,曹寅的第二封家書送抵江寧,提到曹顏的婚期已定在十月二十六。老太君心裏聽了歡喜,叫人開了箱子,翻出好些寶貝來,打發管事的送上京去。當天晚上,老太君叫媳婦兒子帶著幾個孫子過來,加上曹颙、曹頤,湊成一桌家宴,算是熱鬧熱鬧。老人家一時貪嘴,多喝了兩杯酒,夜裏不知怎麽受了風,次日身子就開始不爽利起來。

大家並沒當成大事,反正府裏有皇帝派來侍奉老太君的兩位禦醫,開始只說是著涼,喝兩幅藥發發汗就好。可是,三五日過去,老太君病情漸重。曹荃與曹颙要派人往京裏送信,卻被老太君攔下,只說是不礙事,不願意因自己的緣故耽擱孫女的嫁期。曹荃與曹颙想著等兩天,看看情形再說。

到十月中旬,老太君看起來精神漸好,眾人心中才算松了口氣。

十月十八下午,老太君喝了一碗小米粥,吃了小半盤拌鮮筍,看起來精神恢復得差不多。老太君派人將兒子媳婦孫子孫女都叫到了床前,這其中也包括曹頤,就連將滿一周歲的曹順也讓琉璃抱來。

老太君的視線在眾人臉上轉了一圈,道:“前些日子,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總覺得有大事未辦。這兩日想清楚了,就叫你們過來交代交代身後事!”

曹颙聽老太君語出不祥,心裏難受。曹荃與兆佳氏夫婦更是連聲說:“老太君定會長命百歲,眼下身子又大好了,說這些言之過早。”

老太君笑了笑,道:“只是交代交代,安安我這老婆子的心,也安安你們的心罷了!”

曹颙眼圈已經紅了,低下頭,不願意讓人看到自己失態。不管是小曹颙記憶中的溺愛,還是自己附身後的無盡寵愛,在曹颙面前,老太君給予了他一個祖母能夠給予的全部的呵護與關愛。當年初臨異世的惶恐之心,就是因老太君的溺愛而平靜下來。

“我的那些個頭面首飾與衣服料子,就由兩個媳婦平分,賞人也好,自己用也罷,都隨你們;古董字畫把玩之物則由兩個兒子平分。”說著,看了看曹荃:“這兩年,你哥哥瞞著我變賣府中之物,定是為了償還歷次迎駕的虧空吧?”

嘆了口氣後,老太君又道:“迎駕雖是咱們曹家的體面,但也太靡費了些,你們兄弟兩個又不是善於經營的。我這裏還有銀票十四萬兩,銀子兩萬三千兩,金子五千兩。銀票留下三萬兩,其余十一萬加上金子都歸到公裏,讓你哥哥去還咱們曹家的虧空。國法無情,雖說萬歲爺待咱們曹家恩重,但咱們更應謹慎行事,以不辜負皇恩。留下的那三萬兩銀票,眼前這幾個未婚嫁的孫兒孫女,除了颙兒外,其他每人分五千兩做婚嫁之資。那兩萬三千兩現銀,三千分給我院子裏這些丫頭們做嫁妝。珍珠與紫晶幾個,每人五百兩,八個二等的,每人一百兩。其余的就分了剩下的二百兩。多少是我老婆子的一點心意,總不叫她們白侍候我一場。那兩萬兩,除了料理我的後事,剩下的就作為扶靈北上之資。”

房間裏一片寂靜,只偶爾傳來兩聲略帶壓抑的抽噎聲。

老太君安排得差不多了,才對曹颙道:“你十歲就弄出林下齋,每月收入上千兩的銀錢,所以祖母沒有留銀子給你。你長大後按照規矩要進京當差的,當年我嫁到曹家時,曾陪嫁了一處昌平的莊子,雖然地不多,卻算我的一個念想,如今我就將莊子留給你,你到京城後也好幫著祖母照看。我院子裏的這些個丫頭也都托付給你,願意回家的,你安排脫籍;願意嫁人的,你幫著準備嫁妝;願意留在府裏的,你給安排妥當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