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變故(第2/3頁)

顧三講了,只要陳六的馬車加二兩銀錢,自己就寫賣妻文書。陳六怕上當,請慣會做媒的街坊錢大娘幫著看了,算是做了中人。

原本說好怕白天出門不好看,讓陳六今兒晚上來迎娶的。陳六等到中午,覺得事情不對,怕顧三帶著家眷跑路,到時候人財兩失,便來到了顧家門口。雖然是憨人,也懂得幾分禮數,知道自己直接上門不妥當,央求錢大娘與幾個街坊來幫忙說和。

周氏是書香門第出身,聽到街坊大娘叫門,本來是要打開的,見有男子夾雜其中,覺得不妥,就隔著門與錢大娘對答幾句。聽到丈夫把自己給賣了,她更是不肯開門,要等兒子回來做主。

顧納看了那契約,確實是父親顧三親筆手書,心底冰冷,沒有想到他竟然能夠絕情至此,絲毫不顧及夫妻結發之情。

顧納抱著拳頭,給街坊們施了一圈禮:“各位大爺大娘,大叔大嬸,事已至今,小子就不多說了,還想大家先散去,容我們娘兩商議商議!”又到陳六面前道:“陳叔也請安心,既然家父買了您的馬車,這筆債就落到小子身上。家母性格靦腆,若是這般急促勉強,怕是要出大事!”

周氏的賢惠眾所周知,大家想著顧納說得有理,便各自家去。就連陳六都坦然離去,他心中有幾分後悔,知道自己配不上周氏,這門親事是自己想左了。如今,馬車都沒了,只期望顧家小子能夠張羅點銀兩來還賬。

周氏在院門內,再三確認外頭只剩下兒子一個,才開著門縫,放他進來。

一個中午的功夫,周氏已如驚弓之鳥,見到兒子再也忍不住,抱著他開始大哭起來,聽兒子提到那賣妻文書確實是丈夫親筆,周氏的眼底露出一絲絕望。

曹方等人在四個城門守到天黑,都一無所獲。曹寅一方面派人尋找,一方面派人到各個學子家,交代了各家家長不要隨便說話。

老太君那裏,曹寅不得不扯了個謊,說是蘇州嶽母生病,想念外孫,派人接了過去。李氏那裏瞞不住,只好實說了,李氏吐了口血,暈死過去。老太君只當兒媳婦是擔心娘家那邊,又不放心孫子一個人出門,就讓李氏準備回娘家,一方面侍候母親,也能夠照看兒子。李氏在老太君面前有苦說不出,只知道默默流淚。

曹荃與兆佳氏夫婦從兒子口中知道實情的,都過府裏來問詢。因那些學子的緣故,親戚朋友差不多都知道織造府的公子被人綁了去。曹寅怕傳到老太君耳中,發下話不許府裏的下人往內院瞎傳話,否則就杖斃,這才將消息瞞得死死的。

李氏要等兒子的消息,哪裏能夠安心回娘家,又不能夠留在府裏,怕無法在老太君面前自圓其說。兆佳氏也是做母親的,便提出請大嫂先到她家住些日子。曹寅擔心妻子留在府裏露了痕跡,被老太君所察,便將妻子托付給弟媳婦照看。

先不說曹家的慌亂,單說莊常那邊,派人跟著顧納,知道了顧三賣妻買馬車的事。因時間太過巧合,讓人不得不起疑。派人細細打聽了顧三的底細後,莊常能夠有幾分斷定,那顧三說不定就是綁走曹颙的人。

次日,族學裏跑了的那個小廝顯了蹤跡。原來他當日離開後,就去投奔城外的一個遠房親戚。那親戚是知道他賣身為奴的,見他行跡匆匆的,就好言打探。那小廝歲數還小,支吾了幾句就實說了。那親戚怕擔幹系,假意哄他吃了酒菜,喝倒了他就捆了起來,天亮後叫了官差。

衙門裏,一頓殺威棒下來,那小廝就供認了家主的姓名。在江寧提到曹家,又是織造府的族人,縣官也不敢隨意判定,派了兩個衙役押著那小廝到曹璗處辨別真偽。

待到曹寅得到消息到曹璗家時,那小廝已經將顧三綁走曹颙的事如實交代。曹寅聽莊常提過顧三賣妻買車之事,本來就有幾分疑惑,如今得了準信,就帶人去了顧三家。

周氏不知其中變故,還出去到廚房張羅茶水。顧納見曹寅面帶寒霜,詢問父親的下落,心中有數,見母親出去後,就道:“那人昨日賣我母,已經是義絕!我卻是那人所養,父債子償,天經地義,請大人就綁了我去吧,或許那人得了消息會迷途知返。只求大人,饒過家母,給她存點體面。”說到這裏,跪倒在地。

曹寅雖帶著滿腔怒氣而來,但並非不明事理,這橫禍確實都是顧三所為,又與他們娘兩個有什麽相幹。他自身就孝順,見顧納小小年紀就知道護著母親,很是憐惜,伸手將他扶了起來。曹寅心中擔心兒子,想著“虎毒不食子”,或者顧三知道其子在曹府,能夠回頭也備不住。

顧家早已家徒四壁,哪裏有茶,只是幾杯清水而已。周氏見曹寅臉色不好,想著是不是丈夫又惹了什麽禍事,戰戰兢兢地問道:“外子不在,不知姑父找他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