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六十章 看好戲

朱祐杬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便覺得失言了。

因為此時,他看到葉春秋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他心裏顫了一下,猛地意識到自己似乎陷入了葉春秋所謂的‘圈套’。

從一開始不承認和張永有任何關系,轉過頭,卻又口口聲聲說什麽就算和張永有關系又如何?這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其實從太子來的時候,葉春秋問及了張永,就已令朱祐杬心裏有些慌張了,昨日的事,鬧得實在太大了,而葉春秋今天卻和太子一起突然出現在了這裏,來此的目的不言自明。

他甚至感覺自己的後脊有些發涼,心裏一下子沒了主張,連忙看向自己的兒子。

朱厚熜卻依舊是一臉淡定,突然一笑,朝太子和葉春秋行了個禮,道:“不敢再滿太子殿下和鎮國公,我父子二人,確實和張永有一些交情。”

居然親口承認了?

此時,朱厚熜又道:“這是因為父王與我自知自己罪孽深重,而今興王府絕俸,陛下心裏對我父子二人,怕也有一些責怪,我們在這京師裏,實在是惶恐不安,之前聽說張永乃是陛下身邊的紅人,而且對陛下忠心耿耿,所以便與他結交,為的,便是希望能夠請他代我父子二人在陛下面前說一些好話。”

話說到這裏,倒是幾乎無可挑剔了,他們是因為張永受朱厚照的信任,同時聽說張永忠心陛下,方才和張永結交的,至於張永做過的事,他們是一概不知情的。

希望別人為自己在陛下面前美言,似乎也不算什麽罪責吧。

朱載垚只一笑道:“亞父並沒有惡意,亞父不過隨口一問罷了,好了,本宮只是途經此地,你們不必緊張,本宮還有事,要先走一步了。”

朱祐杬和朱厚熜聽到朱載垚口稱葉春秋為亞父,明顯的,整個人感覺不好了,甚至頓時滿臉陰沉起來。

相對來說,他們自覺得自己才是皇室近支,朱祐杬和先帝朱佑樘乃是一個父親所生,是這天底下最嫡親的天潢貴胄,可是現在,居然不如一個葉春秋……

二人的心理自是非常的不平衡的,可是以他們現在的處境,哪裏敢說什麽?只得努力地將不高興掩蓋住,而後不甘地拜倒,恭送太子。

朱載垚與葉春秋一同登車,朱載垚落座在沙發上,葉春秋也在這寬敞的車中坐下,等馬車動了,朱載垚方才道:“亞父為何來尋這興王父子?”

雖然朱載垚年紀小,可葉春秋卻沒有隱瞞他,道:“太子殿下,一個張永,再有權柄,也不過是宮裏的宦官罷了,又如何敢做出那樣的事?殿下中的那毒,一定是背後有人指使,我不過是來試一試這興王父子罷了。”

朱載垚倒是來了興趣,他也曾從父皇和母後那裏聽到了許多葉春秋相關的傳奇故事,只是想不到今日卻也牽涉到其中。

朱載垚眨了眨眼睛,道:“這麽說來,下毒之人是他們父子所指使的?”

葉春秋則是微微一笑道:“殿下怎麽看呢?”

這便是葉春秋的聰明之處,他並沒有直接將自的得出的結論告訴朱載垚,反而去問朱載垚,一方面,顯露出自己對他的尊重,另一方面,也是想考一考他。

朱載垚摸著下巴,依附思索深究的模樣,口裏邊道:“本宮見他們神色有異,倒是嫌疑不小,可他們這樣做,是為了什麽呢?本宮再想一想,亞父別急。”

良久,朱載垚才又道:“朝廷只有發生了動蕩,對某些宗室來說,才會有機會,就譬如……建文削藩,這才給了文皇帝機會一樣,自然,本宮也不知道說的對不對,不過興王府絕俸了,興王父子二人雖然身份尊貴,可是落地鳳凰不如雞,動機倒是有的,還有……還有……”

說到這裏,他卻頓住了,像是說不出來了。

葉春秋卻是笑道:“太子殿下說的不錯,動機是有的,不過在這京師,有動機的人多了去了,我之所以此番試探,就是想看看他們接下來會做什麽,太子殿下想想看,他們接下來會做什麽?”

朱載垚想了很久,才道:“方才亞父問他們的話,只怕已經讓他們起了戒備之心了,他們自覺得有人疑心到了他們頭上,自然是會謹慎無比的,怕是會待在這鴻臚寺閉門不出,斷絕與所有人的往來。”

葉春秋頜首:“之後呢?”

朱載垚皺著眉:“之後……”

葉春秋笑道:“之後他們一定要喊冤叫屈,知道不能坐以待斃,所以一定會想方設法,暗暗地請人出面為他們說話,我就想看看,他們這些日子在京師,到底有多少人脈。”

“嗯?這和他們下毒有關系嗎?”朱載垚反而疑惑了。

“有。”葉春秋道:“假若他們真有什麽圖謀,就絕不只是勾結一個張永了,因為制造朝野的動蕩,只能是第一步,若真要圖謀不軌,還會有第二步、第三步,張永是負責宮中的,那麽宮外的人還有誰呢?假如他們當真有什麽野心,那麽在朝中肯定需要人手,甚至是京營之內也勢必如此。他們一開始肯定會不安,可是等這陣風頭過去後,自然又會努力聯絡這些人,殿下,我們接下來看戲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