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三十三章 良辰吉日

今時的確不同往日了,如今的葉春秋,在谷大用來說,不是他能輕蔑和輕易冒犯得了之人,谷大用面如土色地跪在地上,不斷地求饒。

而後,他艱難地道:“鎮國公,是奴的錯,奴不該和那楊玉有什麽關系,這……也怪不得奴婢啊,奴婢這些年來,日子是過得實在清苦一些,在這宮裏,那……那劉瑾不給咱活路,咱不是也沒有辦法嗎?倒是那楊玉,頗為看得起咱,這兩年沒少給咱送好處,咱也不是貪這點銀子,只是難得有人這樣的看重奴婢,這才吃了豬油蒙了心,和他有了些交情。”

“只是,哪裏料到這個殺千刀的,竟有膽子做反賊,奴婢是真的不知道啊,若是知道這家夥會謀反,咱便是吃了狼心豹子膽,也不敢和他有什麽交情的,鎮國公,一切都是咱的錯,你就饒了我吧。”

葉春秋原本以為這谷大用便是和李東陽勾結之人,一開始聽他求饒,還以為他是承認自己就是給李東陽傳遞消息的那個,誰知道……現在聽他這般一說,葉春秋反是愣住了。

原來這谷大用心神不寧,是因為之前和楊玉有些交情,也正因為如此,所以對那些書信格外的關心,生恐那些書信中有提及到自己的地方。

說來說去,原來竟是一場誤會。

不過撞到了谷大用的隱私,雖是陰差陽錯,葉春秋還是瞪著他道:“既然如此,你可知道勾結楊賊該當何罪?你又是否知道,若是讓劉瑾他們知道你的事,你會是什麽下場?”

聽到葉春秋提到劉瑾,谷大用頓時打了個冷戰,他比誰都清楚,劉瑾這些人,早就想將自己置之死地了,其實和楊玉交朋友,只要沒有真憑實據,倒也不擔心,若是有人願意出面說說情,至多算是腦子糊塗,可谷大用心知自己不同,自己本就在極為危險的境地,現在若是有了把柄,宮裏的許多人更加會落井下石,到了那個時候,自己真真是死無葬身之地。

所以他哭喪著臉,可憐巴巴地對著葉春秋道:“奴婢……奴婢知道,只求鎮國公饒我一命。”

那些書信,葉春秋早就看過,裏頭其實並沒有與谷大用有關的東西,這谷大用則以為自己有什麽把柄在書信之中,葉春秋心念一轉,隨即道:“我和你也算是有一些舊情的,正因為如此,所以有一些書信,倒是收藏了起來,你盡管放心吧,你與楊玉交往的書信並不在暖閣裏。”

谷大用一聽,頓時狂喜,可是旋即又恐懼了起來,既然鎮國公說這些書信已經藏在了起來,也就是說,這可以將自己置之死地的把柄依舊還在,自己只是暫時平安而已,什麽時候,葉春秋若是不高興了,只要將這書信拋出來,自己照樣還是死無葬身之地。

這等於是,自此之後,自己都得仰仗著葉春秋的鼻息,葉春秋說往東,他就不能往西。

葉春秋也沒有點破他的用心,只是笑著道:“張永這個人如何?”

“他?”谷大用突然提到張永,覺得有些奇怪,卻還是道:“他是禦馬監的掌印,平時在劉瑾面前,倒還有幾分忌憚的,可是對其他人,就將誰都不放眼裏了,他和咱不對付,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他現在正在練勇士營,將一切希望都放在勇士營上頭,就想用勇士營在陛下面前露露臉,不過……嘿嘿,這宮裏的內帑掌握在劉公公手裏,劉瑾雖是答應了他肯撥錢糧,不過以奴婢之見嘛,那劉瑾也絕不會讓他邀這個寵的,說白了,他們是面和心不合,底下的齷齪可是不少呢。”

葉春秋接著問:“張永和李公呢?”

若是排除掉谷大用,那現在最大的可能,就是張永了。

葉春秋突然又提到李公,雖是沒有明說,谷大用卻是明白葉春秋說的是李東陽,可是這兩個人……

谷大用在這宮中見的人遇的事也不少了,自也明白葉春秋特意向他問起這兩個人,一定不簡單。

谷大用認真地想了想,才道:“倒是沒看出什麽,怎麽,他們近來走近了?若是如此,這也是說不定的事,這張永其實所圖的可不小呢,他哪裏會甘心一輩子在禦馬監啊。”

葉春秋聽罷,心裏大致有了一些數,便道:“這張永,你小心地盯著。”

谷大用哪裏敢說一個不字,他心裏清楚,自己的命根子可掌握在葉春秋的手裏呢,連忙點頭道:“奴婢盡力而為,敢問鎮國公是想弄張永?”

谷大用一面說,一面小心地觀察著葉春秋的反應,葉春秋卻是臉色平靜地道:“這不是你該知道的事。”

谷大用倒沒有顯得訝異,既然葉春秋這麽說了,他只有本份地點頭。

再次回到暖閣的偏房,葉春秋見他們還在整理,眼睛不經意地看了看張永。

這劉瑾和張永見葉春秋和谷大用一同回來,仿佛也有了心事,葉春秋見時候不早了,便道:“天色不早,我該出宮了,這些書信,倒是有勞諸位公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