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三十二章 垂涎三尺

還不等朱厚熜有所反應,朱祐杬又道:“他們這些人哪只是想絕我們興王府的俸,這是要絕滿天下宗室的俸。這葉春秋……”

說到這裏,朱祐杬又忍不住咬牙切齒起來,接著道:“每每想起在太和殿上的比試,父王真是難受啊,咱們絕了俸,現在只靠家裏的那些王田過日子了,可是坐吃山空,你我尚且吃用還足夠,可是三代、四代之後,子孫們可怎麽辦呢?”

“父王……”朱厚熜反而一臉不以為然之色,笑道:“怕個什麽,咱們和陛下,是打斷了骨頭連著筋,前幾日不是將那兩個女人送進宮裏去了嗎?陛下可喜歡著呢,有她們伴駕在身邊,遲早,陛下還是會體恤父王,總會認識到父王的好的,怎麽說,父王乃是他的堂叔,滿天下的宗室裏,算是最親近的了,只要那兩個女人將陛下哄高興了,不愁……將來不會有恩旨下來。”

朱厚熜頓了一下,又道:“當今陛下,望之不似人君,貪戀美色,只要投其所好即可,有了那兩個女人隨時給咱們從宮裏帶出消息來,倒也不必愁什麽。至於那個葉春秋……”

說到這裏,朱厚熜眼裏掠過了一絲怨毒,道:“他欺人太甚了,真是可惡至極,等父王站穩了腳跟,宮裏又有那兩個女人接應,總有一日,讓他吃不了兜著走,父王,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遲早我們……”

朱祐杬卻顯得膽戰心驚,帶著幾分懼意道:“哎,父王是真的擔心啊,父王一直所求的,不過是平平安安而已,厚熜,你……心太急了。”

朱厚熜卻是皺了皺眉。

少頃,他突然擡眸道:“父王,假若當初,你早生幾年,哪裏會有先帝?這弘治朝就是父王做天子,我自然就成了太子了,可就因為遲了幾年,地位卻有著這雲泥之別,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真是不公啊!我們父子為何會受辱,不就是因為如此嗎?那朱厚照,連我半分都不如,我們父子被他剝了錢糧俸祿,卻還不是要乖乖奉上美人討好他?我不是心大,我是不服這一口氣而已。”

朱祐杬目光復雜地看著朱厚熜,張了張嘴,卻是沒有再說任何訴責朱厚熜的話,一時間沉默下來。

……

朱祐杬父子這個年過得很冷清,可是在葉家,過年的時候總是熱鬧的,葉春秋回到了家裏,本欲要找葉老太公去問安,才知道葉老太公正在待客。

葉春秋素來是不大喜歡湊這種熱鬧的,便躲到後宅去,卻見後園裏傳來馬蹄聲,走近了看,才發現是琪琪格正教著曼玉騎馬呢。

此時,曼玉坐在馬上,卻是嚇得哭了,連說:“我怕,我下來。”

“莫怕。”琪琪格卻是坐在她的身後,與她同騎,策馬慢慢走動,一面道:“怕個什麽,有我護著你呢,你自己不是說要保護你家公爺,要學騎馬的嗎?坐穩了啊,我要跑了。”

曼玉驚得大叫道:“呀,不跑了啊,我要下來。”

王靜初則在遠處亭裏一邊吃著茶,一邊笑意盈盈地看著他們騎馬。

葉春秋大步流星上前去,也坐入了亭子,笑道:“怎麽鬧哄哄的?”

青霞乖乖地站在王靜初的一旁侍奉著,見葉春秋來了,俯身行禮。

王靜初則是呷了口茶,輕輕笑道:“曼玉起先鬧著要學騎馬呢,現在卻嚇哭了。”

葉春秋也失笑了,饒有興趣地看著遠處兩個坐在馬上的倩影,那馬突的跑動起來,便傳來曼玉的驚呼聲,青霞見妹子如此,有些憂心起來,道:“會不會摔著?”

葉春秋反而道:“不會的,琪琪格乃是韃靼人,騎馬對她來說,就和吃飯睡覺一樣容易,有她陪著曼玉,斷不會有事的。”

王靜初將額前的亂絲捋到耳後根,嫣然笑道:“今日在宮裏,怎的這樣早回來了?沒有和陛下一起研究輿圖嗎?”

葉春秋自然不好說朱厚照的糗事,只是道:“夏皇後病了,陛下心裏記掛著。”

青霞便忍不住道:“陛下真好,和公爺一樣好,有擔當,心裏顧著家。”

“是呢。”葉春秋顯得有些尷尬,卻不得不道:“陛下真是不容易啊,要想著國事,還要憂心夏娘娘。”

等到那香汗淋漓的曼玉眼裏閃爍著淚花回來,葉春秋便笑道:“曼玉的馬騎得真好,下次我教你騎。”

曼玉頓時臉色煞白地搖頭道:“不學了,四條腿走路,總沒有我自己兩條腿穩當。”

那琪琪格則一身英姿地踏著鹿皮靴子走來,卻是笑道:“方才是你自己央我學的,現在卻如此。”

說著,琪琪格別有深意地看了葉春秋一眼,趁眾女說話的功夫,悄悄地在葉春秋的身後輕輕擰了一下葉春秋的後腰,吐氣如蘭地低聲道:“天色黑了,去尋我。”

葉春秋面無表情,心裏記下她低聲所說的住址,面上卻一副故作不知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