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一十九章 暴擊

朱厚熜如遭雷擊,直挺的身子微微發顫,一張俊俏的臉瞬間發白,緊抿著嘴角有些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眸。

他茫然無措的看著大殿上許多喜氣洋洋的面孔,眼眸移動間還看到朱厚照幾乎要躍上禦案,甚至看到有人張開了口,似在說什麽,耳畔已是嘈雜至極,有叫好的聲音,有笑聲,有驚呼。

各種聲音充盈在耳,吵得他頭痛至極,有些招架不住了。

而葉春秋,卻是依舊盯著自己,那看向自己的眼神,其實並沒有所謂的負面情緒。

可是在朱厚熜眼裏,卻如毒蛇,瞬間胸口悶得慌,感覺葉春秋在看他的笑話一般。

朱厚熜面容微微抽了抽,深吸一口氣想說些什麽反駁葉春秋,動了動唇正要開口說話時,一口血噴出來的父王吸引了他的注意,一時他不由咬住了牙,全部注意力集中到了朱祐杬的身上。

此刻的朱祐杬身子顫抖著,面如死灰,幾個宦官想要靠近,卻又有些踟躕,直到朱祐杬捂著心口跌跌撞撞,才有宦官道:“快,快來人。禦醫……”

“不。”朱祐杬艱難的擺擺手,他勉強使自己站穩,一雙眼眸看向葉春秋,那怨毒的目光似乎要將葉春秋活剝一樣。

這一次賭局太大了,他們興王府輸不起,可是輸不起,卻還是輸了,本來以為必勝的,哪裏會想到,竟是輸的如此徹底呢。

這本是不公平的比賽,朱祐杬從未想過,自己會輸,而現在,滿盤皆輸,他如何承受的了,想到自己這王爵,已經是名不副實,他心口便如被棉花堵住,可是他自認自己是天潢貴胄,自然不肯服輸。

一張老臉微微抽搐著,滿是不甘和不服氣,他不能認輸,絕對不能。

若是認輸了,那余生還有什麽意思呢!

朱厚熜見狀,也已是大怒,聽到葉春秋承讓二字,覺得無比的刺耳,他厲聲叫道:“葉春秋。”

殿中驀地又安靜下來。

葉春秋卻還算淡定,朝朱厚熜道:“不知世子還有什麽吩咐?”

“你……你……”想耍賴,是不可能的,這一次是陛下親自作保,他朝葉春秋獰笑,此前的虛偽,現在早已從他面上剝離的一幹二凈,他咆哮道:“你,你作弊。”

作弊……

許多人面上雖然掛著笑,可是這笑卻有些冷了。

這就純屬是輸不起了,想耍賴了。

問題是你們父子二人出的,怎麽可能作弊?

朱厚照震怒,眉頭一擰厲聲道:“你說什麽?”

龍顏震怒。

大臣們一見,忙是拜倒,於是無數人如山倒海一般拜下:“陛下息怒。”

可是朱厚熜卻還是站著,他心已亂了,一團亂麻,以至於他竟不知該如何是好,在他的心裏沒人可以答出這些題目,腦子亂哄哄的,一時他也顧不了那麽多了,獰然道:“世上怎麽可能有人,能破這三題?”

這個作弊的理由,說來真是好笑。

“放肆。”朱厚照面無表情,眉頭擰得越發深了,怒聲斥道:“朱厚熜,你自稱自己是太祖的子孫,天潢貴胄,與朕血脈相連,可是當初,卻是你要賭,而今,卻是不肯服輸,你……也配做太祖子孫?”

這句話,就嚴重了。

不配做太祖的子孫,這不就是說,陛下撕破了臉,要六親不認了嗎?

那朱祐杬已是面色慘然,絕俸,已是極為嚴重了,現在空有一個王爵,在安陸確實還有不少王田,可是沒了宗室的俸祿,興王府,真真是連尋常的郡王都不如。

本來不想認輸,可看到朱厚照震怒的樣子,他瞬間有些怕了。

可若是陛下再六親不認,後果是什麽,他當然十分清楚,而且,現在是興王府無禮在先。

朱祐杬哪裏還有半分的脾氣,已是老淚縱橫,一下子拜倒在地,哽咽道:“老臣……死罪。”

朱厚熜卻還是站著,這口氣,他咽不下。

他自然不敢頂撞朱厚照,也知道,一旦惹來龍顏震怒,會是什麽後果,可是不敢招惹朱厚照,自己這皇家子孫,難道不敢招惹葉春秋嗎,他便朝葉春秋大叫:“我來問你,這世上有多少虎豹,有多少豺狼?你答的出嗎?若是答不出,便是作弊。”

這口吻,真真是像極了無賴了。

許多人冷冷的看著這朱厚熜,心裏卻是冷笑,雖然此前表現的如此鎮定,頗有幾分天潢貴胄的氣度,可是撕破了面皮,卻還是見了骨啊,這朱厚熜自私自利的面目,已是一覽無余了。

他還以為這裏是安陸,所有人都得讓著他,什麽人都要滿足他的需求,他要贏就是贏了,贏了是贏,不贏也贏呢。

朱厚熜以為葉春秋不會理會自己,而朱厚照顯然已是震怒,這朱厚照正待要開口,這時葉春秋道:“這天底下,有虎三十萬,有豹二十萬,有豺狼百萬,一只不多,一只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