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三十五章 赫赫戰功

花當下手很狠,連葉春秋都料不到,此人居然也有如此‘激進’的一面。

為了保全自己的部族,花當也是拼了,完全是連命都不要了。

那紅艷艷的鮮血自大腿泊泊流出,整個褲腿頓時濕漉漉的一片,鮮血順著褲角一點一點的往地面上滴,花當一點也不覺得疼似的,淩人的站著,面容裏盡是忠心不二的神色。

這一舉動空氣裏瞬間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格外刺鼻,畫面也是血腥至極。

一些宮娥和宦官已是嚇得驚叫,連張太後也覺得有些眩暈,心悸加快,忙是死死拉住朱厚照。

朱厚照一面回握著張太後的手,支撐著太後,一面微眯著眼眸饒有興趣的看著這一切。

花當發出一聲獰笑,接著面目一扭曲,將刀拔出,疼痛讓他整個人有些站不穩,身子搖搖晃晃的,可是現在,卻是瞪著銅鈴一般的眼睛,惡狠狠看著朝楊廷和,厲聲道。

“老狗,這便是我的忠心,便是我朵顏部效忠大明的證明,現在夠不夠?若是不夠,再來,只是你這老狗,這般汙蔑我們朵顏部,到底是何居心?”

拖著鮮血淋漓的大腿,花當毫不猶豫,重重的拜在朱厚照腳下,委屈的哭告道:“朵顏部自大明開國以來,便誓死效忠大明,追隨陛下先祖,歷經大小數十戰,不曾叛逆,今日,乃至今日之後,也絕無悖逆之心,請陛下明鑒,勿聽老狗讒言,誣陷忠臣。”

狠,十分狠。

只是他如此舉動,不但震撼到了所有人,也令這楊廷和的所謂攻訐,徹底不攻自破了。

你若是還說朵顏部心懷不滿,遲早要反叛,人家花當都把事做到了這個份上,若是再說人家不服氣,不願漢人出關,這就顯得有些可笑了。

這等於是皮球又踢回了楊廷和的腳下,葉春秋此時冷笑:“楊公,這又怎麽說?”

所有人看向楊廷和,雙雙目光裏透著省視和質疑。

楊廷和臉色蒼白如紙,他心裏明白,自己現在簡直就成了笑話,堂堂內閣大學士,竟被一個蠻子罵作老狗,若是尋常都指揮使,人家倒是沒這個膽子,偏偏人家是羈縻衛都指揮使,是個蠻子。

難道你還能跟一個蠻子講道理嗎?

何況,這蠻子罵自己,不過是向朝廷表忠心罷了,表忠心,難道也錯了?

這對於一個內閣大學士來說,不啻是狠狠被人甩了一個耳光,很疼。

他知道不能繼續糾纏下去,只好蠟黃著臉,當著諸人的面,拜倒在地,朝著朱厚照三叩,面如死灰道:“臣……萬死。”

當然是萬死,誤判形勢,差一點鑄成大錯,作為內閣大學士,南人牧馬已初顯成效,若是真被他搞砸了,這就是大過。

若是以往的朱厚照,或許會暴跳如雷,可是現在,朱厚照卻顯得比從前穩重一些。他輕輕松開鎮定心懸的張太後,輕輕挪了挪步子,一雙璀璨如星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看著楊廷和,有了獨當一面的經歷,朱厚照卻只是輕描淡寫道。

“朕若真賜你死,你肯死嗎?”

一句輕描淡寫的玩笑話,一句漫不經心的調侃。

甚至趙老大幾個,居然覺得這話挺好笑的,雖然乖乖在一旁,卻是很應景的撲哧一笑。

看似,方才劍拔弩張的氣氛一下子活躍了起來。

可是楊廷和卻是身軀一震,一股寒意自他的內心深處冒出來,他不禁打了個冷戰,面色蒼白的他只能直挺著背粱,一言不發的跪著。

這確實像是一句玩笑,可是楊廷和卻一丁點都不輕松,因為別人可以開這樣的玩笑,陛下卻是天子,君無戲言,怎麽可能是開玩笑呢。

那麽,你肯死嗎?

這就別有深意了,他愕然擡頭,心裏希望這只是朱厚照的又一次胡鬧,可是恰好,他接觸到了朱厚照意味深長的目光,目光一觸,楊廷和不敢僭越,忙是垂下眼睛,將頭埋得更低。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一句你肯死嗎,卻是誅心到了極點,這豈不是說你楊廷和不忠。

只是楊廷和哪裏有膽子說臣不敢死,他不敢說,在人面前,就成了貪生怕死,不忠不義。

那麽方才的仗義執言,似乎也就成了笑話,再配合那花當的演出,楊廷和何止是惶恐,更有一種莫名的焦慮。

只是這時候,朱厚照卻是打了個哈哈,爽朗笑道。

“朕與春秋,聯手誅了土謝部,這既是鎮國府南人牧馬的功勞,當然,這功勞也有朕的一份,朕細細思來,深入大漠,奔襲韃靼之功,也算是了不起了,便是文皇帝在世,雖也是五次北狩,卻也還差朕這奔襲那麽點兒意思,當然,朕自然也不是要和祖宗們比功,本來呢,這樣大的功勞,朕本是想敕封朕為遼王,哎,罷了吧,朕也鬧夠了,所以朕決定,不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