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一十八章 鐵證如山

寧王謀反了嗎?沒有吧,這種沒有實據的事,怎麽說得通?

朱宸濠已是暴怒,道:“葉春秋,你這般詆毀本王,你……你……”

朱宸濠說到這裏,又嘔了一口血。

只要不是鐵證,朱宸濠就一丁點都不擔心,自己即便意欲謀反,許多事也都是在南昌進行,這裏是千裏之外的京師,葉春秋拿一些沒有影的東西來生事,簡直可笑。

許多人也是明白這個道理,心裏皆是暗暗搖頭,都覺得葉春秋言過其實,葉春秋所說的道理,都是建立在寧王謀反的基礎上。

可一個國公就這樣在毫無證據之下指責一個藩王謀反,怎麽能讓人信服呢?

若是無法信服,那麽他這本大誥,也就變成了廢紙一張了。

現在的實際情況則是葉春秋毀壞了太祖高皇帝的靈位,毀壞太祖高皇帝靈牌,這是萬死之罪。

正在許多人為葉春秋幽幽嘆息的時候,誰知葉春秋道:“我若沒有證據,如何敢質疑寧王?”

這一句話,又是引起了許多人的錯愕。

有證據?

這句話猶如炸彈一般,朱宸濠也是給嚇了一驚,顯得有些驚慌失措,可是很快,他便鎮定了下來。

不會的,葉春秋一定沒有證據,這……這怎麽可能?

朱宸濠朗聲道:“是嗎,本王倒是要見識見識,你如何給本王張羅罪名。”

葉春秋看著朱宸濠,眼中顯出了令朱宸濠感到刺眼的自信,而葉春秋則是平靜地道:“阮國使,你還愣著做什麽?”

阮國使三字,令所有人一頭霧水。

今日本是大廷議,按理,幾乎所有五品以上的官員都要參加,還包括了勛貴和國使。

正在這時候,那安南國的國使阮正徐徐而出,拜倒在殿中,道:“下臣安南國阮正,有事稟奏。”

無數雙眼睛,都朝這阮正看去,顯得一頭霧水,這安南國,和寧王有什麽關系?

寧王也是愕然,心裏已經活絡起來,阮正?自己此前並不認識,當然,二人都同住在鴻臚寺裏,倒是見過他的面,可也不過是相互點頭罷了,怎麽想,都不覺得自己和他有什麽關系。

朱厚照聽到了葉春秋說有證據之後,心情頓時開朗起來,看著下頭的阮正,抖擻精神道:“阮愛卿,要奏何事?”

阮正恭敬地道:“下臣本是奉王命出使大明,一直在鴻臚寺下榻居住,因而認得了寧王……”

朱宸濠不禁打了個冷戰,認得?汙蔑,這是汙蔑,他想不到葉春秋所謂的鐵證,居然是汙蔑,他想過無數種可能,想著葉春秋到底掌握了自己什麽謀反證據,卻是沒有想到葉春秋卻是在創造證據。

可若是現在他說他跟阮正不認識,卻不會有人願意聽。

估計眾人只會想,此人是安南國使,為何要無端汙蔑你?

阮正繼續道:“此後,這寧王便命人與下臣接觸,還許諾了下臣許多的好處,卻讓下臣為他做一件事。”

“何事?”朱厚照隨即道,心裏倒也是好奇。

阮正道:“寧王讓下臣,以安南國的名義為他采購一批軍械,其中包括了手雷、步槍、彈藥,當時是下臣吃了豬油蒙了心,竟是答應了下來,於是四處尋關系,想以安南國的名義,采購鎮國府的軍械,下臣尋過鎮國公,也曾見過招商局的孫大掌櫃,為了施加影響,還曾拜謁過內閣諸公,與兵部的官員,有過交涉,本以為這件事辦下來,下臣就可以得到一場富貴,誰料下臣後來細想,猛地想到,寧王乃是一介藩王,要采購這樣多的軍械有什麽用,寧王固然有護衛,可是這些護衛已經足夠保護他了,何須假托下臣的名義,去采購這樣的火器,下臣左思右想,頓時覺得不安起來,生怕可能惹來彌天大禍,於是連忙將此事稟告了鎮國公,鎮國公便勸下臣揭發,下臣實是罪該萬死,竟是因為貪圖好處,而如此糊塗,做下這樣大逆不道的事,下臣如今,自請其罪,肯請皇帝陛下降罪。”

嗡嗡嗡……

滿殿嘩然,而後到處都是竊竊私語。

朱宸濠的臉色變了,他立即道:“不,本王沒有這麽做,他在汙蔑本王,是在汙蔑。”

只是可惜,這時候已經沒人願意再聽他說了。

因為這不是揭發,而是請罪。

揭發的意思就是,我舉報,那個誰誰誰做了什麽,我揭發是有功的。

可阮正卻是說,我不小心參與了一場可能發生的謀逆,而我曾經作為中間人,差點為這場謀反火上澆油,我現在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我有萬死之罪。

這雖然屬於自首,不過一般情況,都免不了要遭受牽連。

誰會吃飽了撐著,將一件沒影的事攬在自己的身上呢?他雖是國使,雖是自首,可是勢必會引發朝廷對他的震怒,至少也會將其遣返,阮正這個國使,怕是已經當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