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九十七章 戮力除賊

朱厚燁剛被人擡起,恰是襠部對著鄧健,不等他反應,那長刃便已攜著鄧健所有的力道,狠狠地刺入了他的襠下。

呃啊……

這聲音,猶如狼嚎。

鄧健手上的長刀,竟是狠狠地紮入了上高郡王朱厚燁的胯下,朱厚燁發出殺豬般的哀嚎,頓時下身血冒如柱,那痛苦的淒厲吼叫,令所有人都懵了。

鄧健依舊還握緊著長刀,他的雙手還在顫抖,臉色蒼白得厲害。

他這輩子,做過許多很有勇氣的事,可是很明顯,今日所做的事,連他都驚得不禁牙關顫抖。

鄧健不斷地打著激靈,良久,方才哐當一下,將手上的長刀摔落在地。

朱厚燁已是痛得昏死了過去,幾個侍衛連忙七手八腳地捂住他的傷口,一個個急瘋了。

葉春秋也是一時呆住了,他從未想過有這樣的可能,更是料不到鄧健會如此的‘大膽’。

這時候,鄧健深吸了一口氣,卻聽他凜然道:“一切都是因我而起,這件事與鎮國公無關,朱厚燁謀反,本官身為禦史,豈能坐視不理?今日我在此除賊,大家都可以做一個見證。”

說出這番話,仿佛已經抽空了鄧健所有的氣力。

而所有人呆呆地看著這位僉都禦史,都不禁倒吸了涼氣,竟是誰也說不出話來。

葉春秋猛然間恍然大悟,他終於明白鄧健在做什麽了。

殺了寧王的護衛,打了上高王朱厚燁,這……夠囂張夠跋扈嗎?

這絕對是一件聳人聽聞之事,即便葉春秋是堂堂國公,此事也不會輕易善罷。

可是現在,劇情卻是反轉了過來,鄧健這個不要命的家夥,居然幹了一票更大的。

他拿起了刀,直接給朱厚燁來了一次暴擊,使他從此想要做人都不可得,如此,性質就完全變了,相比鄧健的所為,葉春秋那一巴掌,簡直就是不算事,方才還是嚴重無比的罪行,在現在看來,可謂是不值一提。

何況,鄧健直接喊出了寧王父子謀反,此事就嚴重了,這幾乎等同於告訴寧王,他鄧健已經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打算,大家來相互傷害吧。

寧王沒有退路,只能將這鄧健置之死地不可,其他的一切人一切事,朱宸濠也沒了心思再繼續計較。

這家夥……

葉春秋的心裏不免嘆息,你說鄧健聰明?這家夥可是什麽莽撞的事都做得出來,連自己的性命都能不在乎,可你說鄧健蠢,葉春秋心裏又搖頭,他不蠢啊,這樣做,既是掩護了葉春秋,又將今日這件事,從一個沖突,而演化成了大明的一個謀反巨案,他將所有人,尤其是那寧王,還有這下身失血過多,生死未知的上高郡王都逼到了墻角。

慣常的撕逼,已經無法形容這位鄧兄了。

幾個侍衛只顧著想要救上高郡王,已是沒工夫理會鄧健和葉春秋了,幾個差役尋聲而來,看到這一幕,也是嚇得面面相覷,竟是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唐伯虎也是驚呆了,他怎麽也想不到,只因為自己,卻是鬧出這樣的事。

此時,他顯然也是給嚇得不輕,臉色亦是蒼白如紙,打了個趔趄,顯得失魂落魄。

葉春秋在心裏將事情理順了,完全明白了鄧健的意圖,便上前一把將鄧健揪住,壓下心底裏的觸動,又氣又怒地道:“你要做什麽?鄧兄,你瘋了嗎?”

“我沒有瘋。”鄧健依舊是一副正氣十足的樣子,道:“別人都說我是瘋子,可是我沒有瘋,時到今日,要除賊,只能破釜沉舟,何況,方才春秋不也是瘋了?春秋毆打郡王,想要逃脫,或者不惹得天下人議論紛紛,也只有這個辦法,現在到了這個地步,能揭發寧王父子的人,只有春秋,所以春秋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可是我不同,誠如那上高郡王所言,我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禦史,無論是被治罪,又或者是人在外頭,有什麽意義呢?可是春秋不同,春秋必須置身在此事之外,只有你在外,才有揭發寧王父子那狼子野心的機會,方才,我已打定了主意,你決不能成為寧王父子攻訐的目標,你該在我的身後,好好地追查寧王父子謀反的罪證,為我,為朝廷,為那江西布政使司的軍民百姓,謀一條生路。春秋,你我都是讀了聖賢書的人,孔曰成仁、孟曰取義,而今奸賊竊命,我鄧健自不量力,卻欲申大義於天下,只是智術淺短,迄無所就,今日,只能做這個馬前卒吧。”

看著葉春秋復雜非常的神色,鄧健反而浮出了一絲笑容,帶著鼓勵地繼續道:“春秋,你忘了寧夏嗎?在寧夏,因為安化王作亂,死了多少人?多少人因為如此,妻子沒了丈夫,兒子沒了父親,父親失散了子女,又有多少人因為亂兵而遭遇了破家之痛,妻女受辱。一旦作亂,人便是草芥,到時,又不知多少血流成河。而今寧王父子既有反狀,難道你我之輩,為了明哲保身,還需等這奸賊事發之後,再病急亂投醫嗎?不,不能這樣,春秋方才為了我打了這郡王,現在,我為了春秋,為了這天下的蒼生,戮力除賊,我心中有禮義,無所畏懼,春秋不必以我為念,也不必想著如何設法營救,想要救我,就拼了性命地去查實寧王父子的斑斑惡跡吧,鄧健,在此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