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 行兇

聽了唐伯虎的話,朱厚燁卻是呆住了,直直地看著憂心忡忡地看著他的唐伯虎。

辭行?

如果說,今兒唐伯虎發瘋之前,唐伯虎來辭行,寧王府是不會準許的,因為唐伯虎是寧王父子禮賢下士的招牌,若是人走了,別人會怎麽說呢?還不是說你們父子容不下唐伯虎,讓人萌生了退意?

若是今日這裏沒有葉春秋,裸奔之後的唐伯虎確實對寧王父子沒有了利用的價值,一個給寧王府帶來了笑話的瘋子,還留著做什麽?

可是……現在唐伯虎決不能走。

朱厚燁滿心的不安,他不清楚唐伯虎到底知道多少事,又和葉春秋說了什麽,無論如何,也得要先回去講清楚,甚至,這個人該監控起來,這一切都是為了以防萬一。

若是真讓唐伯虎走了,父王那兒怎麽交代?

朱厚燁愕然過後,心裏浮出怒氣,他萬萬料不到唐伯虎在給他們父子蒙羞之後,還敢說這樣的話。

朱厚燁努力地壓抑著自己的怒氣,聲音卻冰冷了許多,道:“噢,此事從長計議吧,難道唐先生不該稟明父王嗎?且先……”

“不。”唐伯虎正色道:“我現在就走,今日就回南直隸,還請……”

“住口!”朱厚燁連最後一丁點的耐性也終於被消磨了個幹凈,這個家奴,太放肆了!

朱厚燁冷冷地繼續道:“唐伯虎,你忘了,你不過是個賤吏,若不是父王擡舉你,才讓你成了王府的入幕之賓,否則,你又是什麽?不過是狗一樣的東西而已,你真以為,仗著自己的才學,這裏就容得你放肆嗎?”

狗一樣的東西……

唐伯虎無力地後退了一步,差點兒就往後跌了一下,他的臉上露出了極大的痛苦。

是呵,狗一樣的東西,十幾年前,他哪裏會想到,身為解元的自己,會是狗一樣的東西,可現在,這樣汙濁不堪的話,自朱厚燁的嘴裏吐出來,完全沒有絲毫的尊敬,也完全是赤。裸裸的蔑視。

唐伯虎的眼眶紅了,他的眼角很不爭氣地滑落下淚來,身軀微微地顫抖起來,可以看出,他在抑制著這股悲痛,胸膛起伏著,只恨自己為何會活在這個世上。

“走!”朱厚燁又冷冷地吐出了一個字。

他覺得自己的話似乎太重了,或者說,不該在這個場合裏說,畢竟這裏還有‘外人’,所以只想盡快帶著唐伯虎離開。

唐伯虎的淚水,卻是禁不住唰唰地落下,他肩膀一直在顫抖著,顫得越加厲害,鼻下亦是晶瑩剔透的粘稠物,而後,終於忍不住般,失聲痛哭起來。

這一次他不是瘋了,而是真正的悲痛到了骨髓裏,他突然一下子拜在了地上,朝著朱厚燁跪下。

他心裏甚至還在想,今時今日的自家,本就不該有自尊的,可是為何,卻又因為這可笑的尊嚴而情緒激動若此?

他狠狠地朝朱厚燁磕著頭,道:“殿下……殿下,你放了我吧,我……我……我只想回南直隸,這兒……這兒太冷了,草民身子冷,冷得厲害,時至今日,草民無欲無求,只願從此浪跡江湖,寧王厚恩……厚恩……”

說到此處,唐伯虎終於是抑制不住,再也說不下去,滔滔大哭起來。

葉春秋看得淒涼,已是將目光挪開去。

可這又能怎樣呢,畢竟這是唐伯虎自己選的。

葉春秋輕輕地拽了拽鄧健的袖子,鄧健卻是佇立著不肯走。

朱厚燁已是再也沒有耐性,甚至惱羞成怒,身為郡王,何況還是寧王的世子,身份何其高貴,他說的話,向來是板上釘釘,今日這唐伯虎,已令他失態,尤其是當著外人的面,使他下不來台。

朱厚燁冷若寒霜地道:“本王說過,先回去再說。”

“不,不去了……”唐伯虎站了起來,整個人猶如行屍走肉一般,便要朝另一個方向走去,腳步踉蹌,卻被幾個朱厚燁的親衛攔住。

朱厚燁則是怒氣沖沖地道:“唐寅,你……好放肆,你敢將本王的話當耳邊風嗎?”

他憎惡地看著唐伯虎,走上前去,飛快地擡起手,便是幾個耳刮子狠狠地扇了下去。

什麽才子,什麽讀書人,原本這個家夥還有用處,可是現在,反而使寧王父子成了天大的笑話。

啪……啪……啪……

朱厚燁下手很狠,每一巴掌,都是幹脆無比,唐伯虎的臉上頓時多了幾道血印,血水和淚水混雜在一起。

臉上火辣辣的,唐伯虎卻已是懵了。

朱厚燁還不解恨,正待要繼續打,只是這時候,他卻停住了。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朱厚燁側目,卻是剛才和葉春秋站在一起的一個官員,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了他的身邊。

手被緊緊地捉著,朱厚燁皺起了眉頭,心裏卻是想要咒罵,覺得這幾日自己實是流年不利,竟是諸事不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