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十七章 淩遲

葉老太公的臉上帶著幾分慚愧,猶豫再三,終於道:“你二叔和辰良已到了北通州,明日就要抵京,咳咳……哎……老二往日所做的事,畜生不如,大父知道他曾有對不起你的地方,要不,就讓他們在外頭住,無妨的,葉家裏裏外外,現在都是以長房馬首是瞻,沒人會因此碎嘴,何況,老二做的事,實是太過了,別人不知,大父卻是知道的,即便如此,也談不上刻薄。”

葉老太公邊說著,邊小心翼翼地看著葉春秋,倒是有點兒擔心這個孫兒不滿了。

葉春秋抿抿嘴,月色下,少年背著手,長身佇立,卻是溫和一笑道:“噢,不必麻煩著在外頭租賃房舍了,就先讓他們來家裏坐一坐吧,二叔,好一些了嗎?”

葉春秋所謂的好,自然是二叔自上次被嚇瘋的事。

葉老太公臉色凝重地點了點頭道:“是好一些了。”

“來就來,無妨的。”葉春秋和氣地繼續道:“自家親戚嘛。”

說著,葉春秋便擡腿,朝內院深處而去。

嗯,理論上來說,確實是自家親戚,若是改好了倒也罷了,若是不改好,葉春秋是六親不認的,來到這個世界,他已學會了兩件事,一件便是無論如何,也要將事情做得面面俱到,不使人挑出什麽毛病;另一件便是,若是有人過了界,那麽既然翻了臉,那麽索性就把事情做絕。

葉春秋一路走到自己所住的院子,如鉤月下,廂房裏依然是燈火冉冉,葉春秋加急了腳步,此時已到了子時,卻能從窗裏看到人影,這倩影雖是隔著一層窗,卻大抵可見其輪廓,葉春秋心裏一暖,跨門而入。

“回來了。”葉春秋帶著酒意,面帶著微笑道。

王靜初已是挺著肚子,攙著幾子起來,面帶恬然,微笑道:“今兒不知什麽日子,外頭整天兒都響著鞭炮聲,聽人說,是什麽凱旋而歸,夫君,你喝酒了?我在這裏悶得很,又怕對我們的孩子不好,不敢外出,每日這樣閑坐,就只是偶爾在院裏走動一二。”

一面說,一面給葉春秋除了外衣。

王靜初的面容依舊姣好,卻因為有了身孕,眼下生出點點的小雀斑,卻依舊破壞不了五官的精致。

葉春秋笑道:“你應當早些睡,否則孩子睡不著呢。”

說著,葉春秋摸了摸她鼓起的小腹,不由好奇地道:“孩子會動了嗎?已是不小了吧。”

王靜初便恬然一笑道:“偶爾會動的,像是男兒,總是不安分的。”

葉春秋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幾分,道:“這真是累著做娘的了,不怕,等他出來後,我就好好收拾他一頓,為你出氣!”

王靜初給葉春秋那語氣逗得笑得開懷,道:“就怕孩子出來後,你是疼得連我都忘了!”

葉春秋扶著王靜初到床榻邊坐下,讓她舒服地靠在自己的胸前,才道:“怎麽會呢,我是他爹,只會教他以後好好的疼他娘,就像他爹一樣的好!”

王靜初甜甜的笑了,卻沒有反駁葉春秋的話,倒是葉春秋怕她睡得遲,對身子無益,哄著她,吹燈拔蠟,擁她一起睡下。

而今這京中,喜慶的氣氛還未過去,這兩日鬧得厲害的是那阿方索與王漢忠二人被處以淩遲之刑,這樣的做法,自然是為了泉州的軍民討一個公道,不只如此,所有的俘虜也被押了去觀看,這大明朝,其實已經極少有淩遲這樣的重刑了,可謂十年難一遇。

於是乎,整個街市口竟是人頭攢動,不少人前去瞧熱鬧,但凡是被處以極刑的,大抵都是惡貫滿盈之輩,所以也不會有無端的同情,反倒是那些佛朗機的士兵和水手,被強行押了去,他們目瞪口呆地看著二人被押上了刑場,刑部會同大理寺的官員則坐在涼棚裏。

阿方索以為自己要被絞死,便用葡萄牙語大叫著:“我是貴族,我是貴族,你們應當……”

倒是王漢忠最是知根知底,早已涕淚橫流,整個人像是癱了一樣。

他們被綁縛起來,而後劊子手拿出網兜,死死地在他們身上扯緊,如此一來,他們身上的肉便被網兜勒住鼓起,隨著判官高呼一聲行刑,那劊子手便拿著鋒利的小刀子,直接先削下一塊皮肉來,那阿方索頓時嚎叫。

接著是第二刀、第三刀,先是從大腿開始,數十刀下去,他的小腿頓時只剩下森森白骨,他先是疼得發出恐怖的大叫,歇斯底裏,整個人幾欲要昏死下去,到了後來,喉嚨似乎都已經喊破,便如驢一樣的抽搐叫喚。

那些被押來在旁觀看的佛朗機人,一個個看得心裏發寒,頭皮發炸,他們從北非至馬六甲乃至於泉州逞兇,可謂是窮兇極惡,無論是老弱還是婦孺,奸淫擄掠起來毫不猶豫,反而成了他們吹噓的資本。

可是而今,見那阿方索飽受酷刑,一個個都不敢再看,可聽著那不斷的抽搐和幹嚎,許多俘虜嚇得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