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五章 鶴蚌相爭,漁翁得利

被葉春秋這麽反問,劉宇的臉色頓時有些僵硬。

這是陰謀,是陰謀啊,特麽的陰謀被你擺到了台面上,還陰個毛線。

劉宇冷著臉,目光中帶著幾分陰沉,想起自己幾十年的宦海,對這個少年得志的葉春秋可謂是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自己走了幾十年的路,挖空了心思,先是拜在劉健的門下,此後又巴結劉瑾,才是有了今日,可是葉春秋呢,而今已開始爭取東閣學士了,雖然品級不高,沒有真正進入內閣,兼任部堂尚書的大學士其實不值幾個錢,可是這樣的平台,卻是讓無數人為之嫉妒的,更何況葉春秋還很受聖寵。

葉春秋徑直問劉宇外間流言的事,很是不客氣,他好歹是左都禦史,正兒八經的部堂級人物,心中頓時滿腔的惱羞成怒,老臉一拉道:“葉侍學,老夫不喜歡繞圈子,那楊廷和可不是什麽好人,他也不過利用你而已,你何苦要為虎作倀來著?此次老夫力爭入閣,一旦入閣之後。必定保舉你……”

葉春秋不禁覺得劉宇很好可笑,難道在劉宇的眼中,他是如此的愚不可及?這種鬼話,在仕途之路上已經經過一些風浪的葉春秋,會相信嗎?劉宇和劉瑾是穿一條褲子的人,劉瑾現在恨他恨的要死,將來劉宇會保舉他?真把他當成是白癡?

葉春秋淡淡地道:“噢,劉公,這就不必了,外間的流言,多有不實,下官雖也力爭上遊,可是呢……”葉春秋頓了頓,方才道:“可是下官若要爭取什麽,勢必光明正大。”

他說自己光明正大,等於是諷刺劉宇走邪門歪道。

劉宇本來改換門庭,就為人暗中非議,心中最是敏感這個,生怕有人說他什麽閑話,現在見葉春秋如此態度,臉色一冷,便道:“呵,是嗎,那老夫倒是想要拭目以待,看你如何光明正大,葉春秋,你莫要忘了一件事,老夫乃是都察院左都禦史。”

左都禦史,乃是都察院最高長官,手下不知多少禦史替他賣命,想要搞臭一個人,輕而易舉之事,就算自己不出面,不整垮你葉春秋,卻也足夠隔三岔五地惡心死你。

赤。裸裸的威脅啊,這擺明著是赤。裸裸的威脅。

葉春秋卻是風淡雲輕地一笑,道:“明日就有結果了。”他留下這句話,不再管臉色變得更冷的劉宇,便率先徑自離開。

劉宇留在原地,見葉春秋快步朝午門而去,眼裏閃爍了幾下,他捋須,露出了幾分狠色。

這個小子……還真是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

少年得志的人,大概都是如此的吧,他似乎一丁點都不怕言官呢,那麽……明日就讓他好好地看看,老夫是如何搞臭一個人的,等著瞧吧。

劉宇回眸,看了一眼暖閣,那暖閣依舊金碧輝煌,卻不知在此時此刻,暖閣之中的劉瑾正在向小皇帝說什麽,劉瑾這一次對於他入閣的事,倒是費了不少的心思,還有吏部尚書張彩,以及不少同僚,現在似乎都卯足了勁頭啊。

他背著手,心頭思緒千回百轉,徐徐而去。

……

次日一早,楊家已是燃起了燈火。

此時一幹的仆役已經開始忙碌,炊煙已起,幾個廚娘煨了一碗蓮子羹送到了後院,洗漱完畢的楊廷和慢吞吞地吃了蓮子羹,他胃口好,卻厲行簡約,因而只多吃了個蒸餅。

兒子楊慎也一早起來了,給楊廷和問了安,楊廷和穿上了朝服,踏著官靴,深深地看了楊慎一眼,才道:“今日是廷推,你在家中好好地讀書,大概正午的時候,就會有消息傳來,若是有什麽好消息,切莫得意,要約束家中上下,萬不可傳出什麽流言蜚語。”

楊慎恭恭敬敬地道:“兒子知道了。父親,這一次可有多大的把握?”

“我看哪,是十之八九了,不過……卻也未必,那劉宇,也不是省油的燈。”楊廷和顯得很淡然從容,只是隨意地道:“就看這個葉春秋的了。”

楊慎狐疑地看著楊廷和道:“葉春秋?父親大人將希望放在一個小小侍學的身上?”

楊廷和道:“這不一樣,朝中的格局,是牽一發而動全身,一個內閣學士,關系到的,乃是無數人的利益,葉春秋背後是天子,是謝遷,甚至是屢屢想要致仕的王華,不可小看啊,不過無妨,他會為老夫鋪平這條路的。”

楊廷和已是站了起來,在楊慎的相送下到了中門。

此時,早有一輛仙鶴車在此等了,自從內閣的學士們換了車代替了轎子,朝中的上下官員,而今都在效仿,反而坐轎子的人成了特立獨行了,甚至一些窮京官,為了不被人當做是異類,居然告貸買車,還真別說,那該死的鎮國府居然還真提供告貸服務,只要是在職的官員,準許告貸,當然少不得要簽字抵押,還要尋個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