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九章 碾碎他們

此時校場內外,鴉雀無聲,一身銀甲的葉春秋終於穿戴完畢,他將自己的破虜劍系在腰間,看著遠處獵獵作響的旌旗,深吸一口氣後,毫不猶豫地下了台,所有人看著他,有人為他惋惜,有人為之感佩。

朱厚照站在台上,他看著葉春秋徐徐下了高台,一時哽咽。

只是在人群中的焦芳,眯著眼,卻是一臉無動於衷的樣子,他甚至側目朝著巴圖蒙克看去,恰好這時,巴圖蒙克眼眸朝他的方向看來,四目交錯,旋即離開,二人各自一副淡定從容之色,巴圖蒙克眯著眼,似乎感覺到焦芳的不同,他不由多看了焦芳幾眼,卻見焦芳已是將目光落在了遠處,依舊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

葉春秋一身銀甲,格外的耀眼,不消多時便到了鎮國新軍諸生跟前。

這支光鮮亮麗,卻在這裏被人漠視的百余將士依然默默地站著。

一百多雙眼睛,紛紛向著葉春秋注目而來。

哢擦……哢擦……葉春秋的靴子一步步踩在磚石上,他與王守仁的目光相對,之後他掃視這隊列中的每一個人,葉春秋看著一個個面龐,道:“列隊。”

哢哢……

金鐵交鳴的聲音嘩啦啦響起,百余人站得如標槍一樣挺直。

接近五個月,五個月的時間,每日操練,而今的他們,穿著這厚重的板甲,腰間佩著長短刀劍,手持長刃,卻如履平地。

每一個人,而今都成了孔武有力的漢子,他們的目光更加有神,耳目更加靈敏,煉體術已將他們脫胎換骨,再不是從前那一群手誤縛雞之力的書生。

許傑默默地站著,眼睛直直地看著前往,微微的呼吸自他的面罩的細孔裏,吐出一口口的白氣,然後,他的目光落在葉春秋的身上,心裏明白著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他能看到葉春秋微微擡著下巴,面露傲色,然後在隊前逡巡,直到葉春秋駐足,道:“驍騎營已經不復存在……”

話說到這裏,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葉春秋卻是撇撇嘴道:“現在,該輪到我們了,我來帶隊,所有人以我為首,我若是戰死,便一切聽從王副參事行事,王副參事若是不幸罹難,就由王信帶隊,王信若死,便是許傑……”

葉春秋報出一個又一個的名字,而後道:“驍騎營可以死,我與在座諸位亦可以死,可是今日之辱,必須奉還……”葉春秋眼眸一閃,咬牙道:“碾碎他們!”

說到這裏,葉春秋雖是一身戎裝,卻朝諸生行禮;“拜托諸位。”

眾人轟然回禮:“願為恩師效死。”

葉春秋直起身,已是慨然地朝那校場走去,身後的嘩啦啦的甲片摩擦聲響起,所有人自動為他們讓出一條道路,校場內外,只是沉默。

步卒……

巴圖蒙克眯著眼,倒是顯得有些錯愕,他曾料想過許多的可能,可是他萬萬聊料不到迎戰金帳衛的竟是步卒。

以步戰騎,這是最愚蠢的手段,任何人都知道,騎兵的沖擊力何其之大,豈是步卒可以抵擋韃靼的騎兵?

即便只有三百,只要在曠野上,即便面前是數千上萬的步卒,只要能尋覓到戰機,亦可以如入無人之境,將其殺個片甲不留,以步戰騎……呵……

更令人可笑的卻是,這隊步卒只有百人,以百人之眾,想要抵擋兩百余的韃靼金帳衛……

巴圖蒙克的嘴邊泛起了一絲輕蔑的笑意,此時此刻,他甚至想要大笑出聲來,只是他眼角余光看到朱厚照的時候,卻是有些笑不出來……

這個少年天子,用布滿血絲的眼眸看著校場,他狠狠地攥緊拳頭,突然朝巴圖蒙克冷眼瞪來,殺氣騰騰之勢畢露。

巴圖蒙克只是莞爾一笑,此戰……是必勝的了,韃靼鐵騎,即便面對十倍的步卒尚都可以摧枯拉朽,何況還是韃靼的金帳衛?

這世上,騎兵對步卒幾乎都是壓倒性的碾壓,無一例外,只不過,操練出一支精銳的騎兵,消耗也是驚人,單單草料的消耗,想要養一匹可以作戰的戰馬,就足以抵得上一戶人家的口糧。

而韃靼人,天生就是騎手,當年他們能夠縱橫天下,靠的就是他們的鐵騎。

面對這樣的鐵騎,任何步卒根本就沒有勝算。

此時。

校場上已經曲徑分明。

百余鎮國新軍已是列了三列的長隊,每列三十來人,整個隊列,顯得有些單薄,葉春秋深吸一口氣,他對這一戰沒有太大的把握。

他心裏早已分析出了雙方的優劣,鎮國新軍的人數很少,此時還能作戰的金帳衛鐵騎還有兩百之數,這就意味著,對方是自己的兩倍,只是要讓葉春秋添加其他各衛的軍馬來補充作戰,將人數增加到五百、一千人,他卻不敢。

兵貴精不貴多,面對這種騎兵的沖擊,最重要的是保持隊列,不使對方沖散,一旦被對方沖開了一個口子,那麽莫說是千人,便是萬人亦是死無葬身之地,轉眼即可便成隨意被屠戮的羔羊,根本沒有任何還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