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九章 葉修撰發威

“你說什麽?你在說什麽?”

朱厚照手指著巴圖蒙克,他已經顧不得什麽君儀,也早已將耐心消磨得一幹二凈,冷冷地怒視著巴圖蒙克,道:“你一個蠻夷竟敢說這樣的話?和親?我大明怎會和你這樣的人和親,你以為你是誰?”

朱厚照憤怒地將所有的情緒統統宣泄了出來,他獰笑道:“朕好生款待你,可你竟敢……”

巴圖蒙克卻是笑了,突然姿態一軟,道:“皇帝陛下,小汗是帶著友誼來的,可是陛下何以這樣辱我?”

“……”

朱厚照哪裏是他的對手?他猛地意識到,巴圖蒙克只是求親,至少在表面上對他沒有任何不敬,人家不過是求親而已,你拒絕也就是了,堂堂天子之尊,卻是突如其來的痛斥一通,反而是失態,傳出去只會讓人笑話。

朱厚照的臉色又青又白,竟是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巴圖蒙克便繼續道:“陛下這樣欺辱小汗,大漠十三萬九千戶大漠人的大汗,難道就這樣被皇帝陛下侮辱嗎?”

他顯然是借題發揮,表現得極為憤慨。

朱厚照更是一時間不知如何反駁,他畢竟是太年輕了,現在猛地意識到,自己顯然是中了巴圖蒙克的圈套。

人家壓根就是想激怒他,好使他失態,大明以仁德而聞名四方,現在做出如此無禮的舉動,豈不是……

巴圖蒙克一臉屈辱地道:“小汗乃是帶著誠意來的,為的是與大明永結同心,陛下若是不願和親,盡管回絕就是,何必如此?”

“……”冷汗自朱厚照的身上滲出來,他不由下意識地去看葉春秋,葉春秋躲在角落裏,依然是一言不發。

朱厚照又氣又無奈,不禁在想,大不了橫了心,將此人趕出去……

可是巴圖蒙克卻是一臉委屈,倒仿佛是他吃了虧似的,這令朱厚照又是惱火,卻又覺得若是撕破臉,好像又丟了自己面子,朱厚照對自己的面子看得很重,一時竟是無言以對。

“大汗,我有一言!”終於,有人來解圍了……

君憂臣辱,這世上總會有忠臣。

只見一人凜然無懼,一瘸一拐地出來,朱厚照定睛一看,凝起了濃眉,覺得這人甚是面熟。

而角落裏的葉春秋也不禁愣了一下,居然是鄧健。

葉春秋倒是有些意外,鄧健他一個禦史,想不到也來湊熱鬧了?方才似乎沒有在宴會中看到他。

鄧健一臉大義凜然之態,拐著腿到了殿中,一身正氣地朝巴圖蒙克作了個揖,語氣激昂地道:“我大明從未與番人和親,大汗提出和親,便是有辱陛下,陛下乃上國之君,你求親不成,還要如何?大明公主,從未有下嫁番人的,難道你不知嗎?今日提出這樣非分的要求,又有什麽企圖?哼,這殿中諸公自恃身份不與你計較,可是本官忝為禦史,職責所在,今日就和你講一講道理。”

呼……

朱厚照倒是松了口氣……

這鄧健說得可謂是振振有詞,眾人一聽,也是不禁莞爾笑了,別人不能和巴圖蒙克爭辯,可是鄧健就無所謂了,人家是禦史啊,禦史就是跟你鬥嘴用的。

鄧健正待要繼續說話,巴圖蒙克卻是瞪視著鄧健,帶著怒氣道:“你算什麽,誰要和你說道理?”

鄧健的性子是定然不肯罷休,這巴圖蒙克早讓他怒不可遏了,今兒一肚子的道理,非要和他好好說說不可,便要扯住他的袖子,孰料巴圖蒙克更不客氣,擡起手來——啪的一聲……

他的手狠狠地打在了鄧健的臉上,鄧健的臉上頓時多了一個鮮紅的掌印。

鄧健愣住了……

而事實上,所有人都料不到巴圖蒙克會有這樣的舉動,這個人太放肆……太大膽了,他哪裏是來議和,分明就是來挑釁的。

鄧健暴怒了,捂著自己的臉道:“你……你為何要打我?”

巴圖蒙克無懼任何人的目光,卻是理直氣壯地道:“我蠻夷也……”

鄧健本來還想再說什麽,可是聽他一句我蠻夷也,卻是呆住了。

這就好像兩個人鬥嘴,一個人動了手,你去質問他,你為什麽打人,然後人家大言不慚來一句,我是神經病啊。

至少,在這個時代,蠻夷在大家心裏,大致和神經病也差不了多少,人家都是神經病了,打你又如何?

巴圖蒙克冷笑著看著鄧健,毫不客氣地道:“無論如何,這是你們大明的君臣在辱我,呵,事到如今,看來這議和是……是議不成了,我身體有所不適,告辭,再過幾日便返回大漠,你們大明根本就沒有議和的誠意……”

他說著,竟是轉身要走,將這一幹君臣置之不理。

朱厚照氣得臉色發青,可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眾臣一時也是呆住,竟也反應不過來。

鄧健依然捂著自己的腮幫子,則是一臉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