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九章 被人鄙視了

據張永所知,這葉春秋根本不像個正經辦事人,人家招募兵勇,都越是精壯越好,他呢,居然去招募讀書人。

哈……真是天大的笑話,什麽時候,大明需要一群童生來行軍打仗了。

張永提督禦馬監已有四年,這幾年對軍務漸漸熟稔,也探知了一些新軍的事,一開始在這上頭,還將葉春秋當做對手,畢竟此人曾有過平倭之功,結果等知道葉春秋和王守仁又是招募童生又是弄出稀奇古怪的操練之法,最可笑的是,居然操練之余,還要講授四書五經。

一念至此,張永不禁忍俊不禁,這哪裏是練兵,簡直就是設館收徒,是在開玩笑。

不過細細一思量,張永大致也明白了,這葉春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心思未必就在練兵的上頭,他是翰林,多半是想借著練兵,去巴結內閣諸公吧。

想想看,別人練兵,他也練兵,他非要標新立異不可,將這新軍練兵當做是兒戲。

呵……

葉春秋對他的話,充耳不聞,某種程度來說,他是一個站得高能看清楚方向的人,說是後知五百年也不為過,而這樣的人,就難免與眾不同。

這張永顯然對自己很忌憚,其實也很好理解,對於張永這樣的人來說,他從不忌憚任何武人與他爭權奪利,因為在武官之中,離天子最近的就是他,至於其他人,無論是魏國公還是英國公,又或者是總兵官還是親軍指揮使,有哪一個人可以與他相比呢?

唯獨是葉春秋,卻全然不同,葉春秋是翰林,侍駕的翰林,有的是機會伴駕在天子左右,而這個人居然還練兵,一旦此人當真成長起來,還會有禦馬監的事嗎?

張永見葉春秋不語,卻又嘆道:“葉修撰,從此往後,勇士營和你的新軍可就比鄰而居了,將來……咱少不得要向葉修撰學點練兵的方法。”

葉春秋只是點頭:“張公公嚴重。”

眼看著禦馬監就要到了,葉春秋便加快了腳步,與他分道揚鑣。

面對這樣的人,葉春秋不想多作解釋,甚至覺得沒什麽好打交道的,雖然葉春秋總會和人維持著表面的客氣,卻並不代表他處處軟弱,現在新軍已得到了劉健的許諾支持,整個內閣和許多清流都站在自己身後,何況上一次劉瑾栽了跟頭,所以對於張永的譏諷,葉春秋卻是充耳不聞。

葉春秋就這麽走了。

張永看著他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絲冷笑,禁不住低聲喃喃道:“陛下看重你一些,還真當自己是什麽人物了,你以為……什麽人都練的了兵的嗎?一群書生沐猴而冠……呵……”

他背著手到了禦馬監門口,卻是那劉歡一直在外候著,笑嘻嘻的對張永道:“張公公,我幹爹下午有閑,特命我來問一問,張公公忙不忙,若是不忙,不妨去司禮監裏喝茶。”

張永臉上換上了笑容,他自然清楚,這劉瑾對自己越來越‘巴結’了,這家夥,想必也感受到了壓力吧。

張永慢悠悠地道:“你去回稟,就說本來有些事要處置,不過既是劉公公盛情相邀,咱是想不去也不成了,是什麽時辰,咱一定到的。”

……

葉春秋下值回家的時候,那‘小白’便已經送到了自家門口了,摸著這通體雪白的軍馬,葉春秋仔細研究了一下,還真是母的,他心裏唏噓,叫了馬倌來好生喂養,這種馬金貴,不過很是神駿,四處渾身上下,都充斥著力量感,葉春秋在傍晚的時候,騎著它在府邸的後園裏兜了幾圈,心裏不由嘆息,若是這馬兒生得平庸一些那就再好不過了,有這樣的良駒,做什麽都方便一些。

次日,他騎著小白到了軍營,便看到許多勇士營的新卒在新軍大營一裏外安紮了,這些人很是蠻橫,居然在附近都放了遊騎斥候,葉春秋靠近時,幾個遊騎勒馬上前,大喝道:“什麽人,勇士營重地,靠近者死!”

葉春秋臉色一冷:“我去的乃是鎮國軍營。”

一般放出來的斥候,多是勇士營的老卒,他們各自看了一眼,隨即露出了不屑之色,也不再理葉春秋,嘻嘻哈哈地勒馬去了。

葉春秋到了營中,此時王守仁已經集結了人,大家都已經吃過了早飯,葉春秋將馬系在樁上,這馬兒卻是吸引了王守仁的注意,忍不住道:“春秋哪裏得來的良駒?”

葉春秋將事情說了,王守仁便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昨日劉公見了春秋是嗎?”

大舅哥越來越奸詐了,葉春秋不知該喜還是該悲,按理來說,奸詐一些其實也蠻好,可是自己是他的妹夫啊,誰知道將來會不會……

見葉春秋點頭,王守仁看著遠處校場的諸生,便道:“你這操練之法,卻不知有沒有效,不過……到了今日,你我就只能破釜沉舟了。今日新軍成了天下讀書人眼裏抗閹宦的主力,是給宮裏的某些人上眼藥的,那麽宮裏的一些人,斷然也不會助長這個氣焰,春秋,若是這兵練不好,你我只怕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