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六章 拿不定主意

葉春秋渾身淋了個通透,卻見朱厚照在廊下叫他,只得去而復返,濕漉漉地朝朱厚照行禮,朱厚照吩咐人給他一副蓑衣,又給了他一個鬥笠,方才道:“你自個兒也注意身體,哎……葉愛卿,明兒朕再傳喚你。”

葉春秋深深一揖,卻是點頭。

次日,葉春秋到了翰林點卯,接著便是和鄭侍學等人進宮,剛剛在待詔房裏坐定,鄭侍學欲言又止,最後嘆口氣,叫了葉春秋到了近前:“據說你給娘娘安胎了?”

葉春秋作揖道:“是。”

鄭侍學嘆著氣搖頭道:“你呀,真是不甘寂寞,禦醫院那兒已有定論,周院使對你甚為不滿,你沒聽到外間的流言蜚語嗎?”

葉春秋幾乎是兩點一線的生活,出了宮點卯之後便回家中休息,練劍習字,自得其樂,對外間的事所知不多。

這倒不是他不喜交際和玩樂,只是覺得自己現在年紀還輕,不妨多磨礪自己,學一些本領。雖然現在已是翰林,可是葉春秋很清楚翰林某種程度,相當於朝廷的儲備幹部,現在若是不多學習,將來真正要做事時,只怕就難下手了。

所以他不放過任何一封公文,閑暇時借助光腦讀書,劍法不曾拉下,便是連行書,也成了他學習的手段之一。

見葉春秋抿嘴不語,鄭侍學繼續道:“也不知是誰把消息傳了出去,以我之見,多半是那周院使放出去的消息,現在朝野內外都在議論此事,夏皇後乃是國母,即便是小產,可是身子卻最是要緊,你啊……哎……這麽多禦醫都已經下了定論,你為何還要出這個頭?”

葉春秋其實也能體會鄭侍學的好心,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為何這麽多人願意恪守中庸,其實就是這個道理,這是老祖宗們的智慧,其實昨日的時候,他起初選擇放棄救治,也是因為這個道理,一來沒有十足的把握,二來也不願意招人非議。

現在見鄭侍學搖頭,葉春秋只能道:“多謝大人指教。”

過不多時,有宦官來,大家早已習以為常,葉春秋隨那宦官入宮,這一次去的依然是皇後娘娘所住的寢宮,只是這兒的宮娥、宦官依然不少,禦醫們也沒有散去,等葉春秋進了寢殿,便聽到周院使的聲音:“太後娘娘,臣早說什麽來著?這看病救人,豈可肆意而為,那葉修撰學問是好的,可是論起金石之術,難道禦醫院這麽多當世名醫,盡都不如他?娘娘,你看,夏皇後又是腹痛了一夜,而今已是奄奄一息,若是昨日將胎兒打了,又怎會有這樣的事,今兒多半已經開始好好調理,也就十天半月,身子就可恢復如初,臣不是說葉修撰的壞話,他固然獻不育藥有功,可是這不育藥,終究是方士們才用的手段,但是這安胎,卻關乎於醫理,二者之間,曲徑分明,井水不犯河水,臣擔心,若是再這樣下去……”

他後頭的話沒有說,言外之意是說,若是再這樣下去,娘娘的身子,恐怕就要熬不住了。

見了葉春秋來,周院使也就緘口不語了,只是似笑非笑地看著葉春秋。

張太後也是現出猶豫之色,周院使乃是禦醫之首,他的話確實屬於權威,必定是經由無數的禦醫討論過的結果,哪裏可能不引人重視。

葉春秋上前,則是向張太後行禮:“臣見過娘娘。”

他眼角一撇,見朱厚照正趴在一旁的桌上昏昏欲睡,估計昨夜陪了夏皇後一宿,這讓葉春秋突然感到小皇帝也未必就沒有一點不可取之處。

張太後臉上依然顯露著憂色,但還是和顏悅色地對葉春秋道:“葉愛卿,昨兒夏皇後又腹痛了一夜。”

葉春秋心裏也有些懷疑了,按理來說,特效藥的藥效很強,後世一般遇到這種情況,注射之後,是不至如此的,莫非自己診斷錯了?又或者……

他知道事關重大,便道:“不知夏娘娘昨兒用藥了沒有?”

一旁的宦官道:“昨兒用了,可依舊是腹痛得厲害,雖是進了一些米粥,卻依然是上吐下瀉。”

葉春秋也不知問題出在哪裏,自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因為用藥的方法及不上後世的注射,所以藥效還未發揮也是未必。

不過他不敢大意,叫那宦官叫到一邊,去詢問了大抵的病情,一時也是沉吟。

周院使依然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心裏不禁想,事到如今,藥效一點用都沒有,甚至連娘娘的疼痛也不能緩解,這小子只怕是用錯藥了。

昨日那藥,周院使是檢查過的,怎麽說呢,似乎是一種聞所未聞的東西,既沒有藥香,也不知到底是何物,他遍覽醫書,也難以判斷是什麽藥,因而心裏的想法更加堅定。

倒是這時候,朱厚照被驚醒,看到了葉春秋來,滿是驚喜,道:“葉愛卿,你來了,快來看看,哎……皇後昨兒又疼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