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五章 驚喜

劉瑾那一番本是借機落井下石的話,本真的讓張太後心中一凜,葉春秋雖然也是受了委屈,卻是十分任性,說打人就打人,一丁點規矩都沒有。

可是自張永口中說出來,卻是讓葉春秋變成了另外一個形象,一個老實忠厚的人,被人汙蔑,遭受屈辱,明明勤於王事,明明踏實肯幹,明明為了天子嘔心瀝血,甚至幾次差點兒喪命,卻被人這樣踐踏。

大家都是人,都是血肉之軀,有血有肉、有親有戚,那該死的朱德海,還真是大膽哪,這樣冤枉忠良,本就該死,葉春秋年輕,明明立了大功,若不是他,壽寧侯怎麽能平安回來,若不是他,自己的皇孫怎麽來的?無論是壽寧侯和皇孫,都是張太後乃至於整個朝廷最緊要不過的事,天大的是都不及這個,葉春秋居然把這些事都辦成了,期間所遇的危險,其中承受的壓力,可想而知,卻被人汙為毒殺天子,辱他是勾結教匪。

張太後臉色一冷,她是女人,女人是最感性的,她仿佛能感受到葉春秋蒙受不白之冤的心境,能理解這種不可遏制的憤怒。

張太後的眼眸裏掠過一絲殺機,從嘴裏吐出幾個字:“該打,打得好,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一句話,便算是為此事定了性了,她雖是太後,不該幹預政事,可即便表明了自己的立場,那麽誰都無法漠視她的建議。

至於誰是亂臣賊子,雖然張太後沒有指名道姓,卻已是再清楚不過了,亂臣賊子,除了朱德海還有誰?

朱厚照臉色鐵青,猛地想起葉春秋還在保和殿,一下子急了,道:“擺駕,擺駕……去保和殿……”

張太後不禁道:“陛下龍體欠安,何不妨……”

朱厚照卻是一溜煙地往外跑:“朕好得很,一拳可以打死一頭牛。”

人已消失不見。

劉瑾則頹然地匍匐在地,耳邊卻聽到張永道:“太後娘娘是不是該去見見五位有身孕的後妃了……”

身孕……

後妃……

五位……

一下子……劉瑾明白了。

這個世上,再沒有人比劉瑾更加了解朱厚照了,不育,是朱厚照這輩子最難言的痛,為了不育,他大發雷霆,為了欲蓋彌彰,他去強搶民婦,因為有人質疑,即便質疑的人是朱厚照恩師的兒子,他也一直記恨到現在,不但將他發配去了貴州,而且隔三岔五的要問起這個王守仁過得如何,若是稍有人說一句,王守仁在貴州過的不錯,天子就要氣個老半天。

無子,那麽天子就連尋常的國公都不如。

而現在……竟然五個娘娘有了身孕。

劉瑾一下子明白自己輸在哪裏了,他臉色鐵青,猶豫了一下,勉強扯出笑意道:“呀,後妃有喜了……這……這……太後娘娘,這……真是大喜啊,太後就要抱皇孫了,天可憐見,這是歷代先祖們保佑啊,噢,葉春秋進獻了神藥,若不是他的神藥,又哪兒來的皇孫,這葉編撰忠心耿耿,勤於王命,真是大大的忠臣啊。”

只有這樣說,才能立即撇開自己在那件事裏的關系,劉瑾幾乎沒有一丁點的猶豫,朱德海……誰還有心思理你?

張太後的臉色才舒緩了一些,既是喜出望外,又有些擔心剛剛病愈的朱厚照,便對劉瑾道:“你和張永去陪駕吧。小橙子啊,咱們去見一見那些個新貴。”

母以子貴,而今懷上了孩子,可不就是新貴嗎?

……

保和殿裏已是亂作一團,因為保和殿不得天子傳喚,侍衛是不能貿然進入的,所以外間的侍衛們紛紛拔刀,烏壓壓地將保和殿圍住,烏壓壓的人都是殺氣騰騰。

而在殿中,看著地上還在因為劇痛而有氣無力地呻、吟的朱德海,焦芳和張彩二人臉上帶著獰笑,就算今天朱德海被打死了,其實都不要緊,可是葉春秋居然在保和殿中毆打大臣,這就是萬死之罪,神仙也難救了。

焦芳眯著眼,厲聲道:“葉春秋,你還不束手就擒?你難道不知,這是萬死之罪嗎?若是乖乖就範,或許朝廷還能開恩,網開一面,留你一個全屍,可若是負隅頑抗……”

他雖是說得振振有詞,卻是不斷向後退避,像是隨時要溜出保和殿,一副他也怕葉春秋會不會暴起來打他的樣子。

張彩在旁幫腔道:“從未聽說過這樣聳人聽聞之事,來人,來人……這亂黨要行兇了。”

外頭的侍衛依然踟躕不前,恰好這時,有一個將軍排眾而出,正是英國公張懋,張懋乃是靖難功臣張玉之後,九歲就已襲了英國公的爵位,而今已有三十年,被加為中軍都督,兼掌禁衛,與魏國公都是一等一的勛貴,此刻張懋見狀,便道:“事急從權,來人,隨我入殿,先將人拿下,若天子責難,老夫一力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