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五章 致命的彈劾

朱厚照的病,無論如何就是不發汗,吃了一些補氣的藥如此,這大熱天裏捂著被子也是如此,朱厚照依然龍體涼得很,只是覺得冷,禦醫們有些束手無策,用了許多法子都毫無作用。

不發汗,就意味著身體的寒氣散不出去,何況身體本就虛?朱厚照就這樣每日躺在病榻上,每日捂著被子,昏昏沉沉的。

葉春秋很想去看看他,可是不得傳召,卻是不能入其門,他心裏不禁郁郁起來。

其實這個皇帝挺好的,只是情商低了些罷了,可是智商是絕對沒問題的。

想到這裏,葉春秋只好讓自己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雖然在光腦中尋到一些救治方法,不過大概也和那些禦醫們的手段差不多,似乎就算自己去,也是無濟於事。

那麽……就安心辦公吧,正德不是還有許多年的壽命嗎?按理來說,理應不會出什麽問題,可是……又好像歷史走向改變了……呃……陛下趕緊發汗吧,我還有許多想法和你研究呢。

而事實上,葉春秋這時候並沒有辦法專心致志地辦公了,每日都想著小皇帝的事,一心想著他發汗了沒有。

這天正午時分,他正在待詔房,不妨通政司一個官員恰好過來送公文,來尋葉春秋道:“葉編撰,內閣那兒有人請你去。”

葉春秋忙是謝了,便動身去了內閣,內閣距離待詔房不遠,幾步路就到,只因為這兒是中樞之地,雖只是尺寸之間,卻不能輕易來走動的。

葉春秋進了內閣,便有人道:“謝公在公房裏等你。”

葉春秋心裏想,謝遷一向是以認真公正著稱,這當值的時候,尋自己做什麽?

等到了公房,便見謝遷拿著一本奏疏冷著臉,朝葉春秋指了指:“來,坐下說話吧。”

葉春秋還想行禮,他搖搖頭,卻是音量不小:“葉春秋,你到底犯了什麽小人……”

這聲音很大,喊得整個內閣都聽得見。

葉春秋一臉懵逼,按說謝公雖然性子直,但也不至於這樣吧,莫非這話不但是跟自己說,還要跟其他人說的?

葉春秋忙道:“謝公,不知怎麽了?”

謝遷拿著一份奏疏丟在案牘上,道:“你自己看吧。”

葉春秋上前去看,一下子,臉色就變得陰沉起來,這是一份彈劾奏疏,而彈劾的對象就是他,至於彈劾的人,竟是那位翰林院的朱學士。

這個朱學士還真是和自己卯上了啊,有點不見兔子不撒鷹的意味。

只是這一次,他彈劾的理由更加充分,而彈劾的罪名也更加嚴厲。

他彈劾葉春秋的罪名是:“巧言諂上,煉制丹藥,毒害天子。”

前頭一句是不重要的,中間那一句也不重要,而最重要的則是最後四字,毒害天子。

他說葉春秋打著給天子治不育的名義,作為一個翰林,卻是專心於丹藥,居然還拿一些莫名其妙的丹藥給天子吃,而如今,天子病重,只怕與這丹藥息息相關,要求都察院徹查此事。

葉春秋猛地明白,為何謝遷要故意高聲痛罵自己招惹了誰了。

這翰林的朱學士是要將自己置之死地不可啊,這樣嚴重的指控,若是背後沒有人點撥怎麽可能?

再加上那個焦黃中因為自己的緣故而沒了狀元,後來連翰林待詔都沒了,而今還被發去了南京,這幕後的兇手可想而知。

葉春秋將奏疏放下,反而平靜下來,他朝謝遷行了個禮,道:“學生告退。”

“你……你走什麽,你說實話,你的藥有沒有問題?”謝遷顯得很氣惱,他知道葉春秋說要告退是什麽意思。

葉春秋是覺得這個指控實在太嚴重,不願意牽連到謝遷,或者說,這件事結合陛下病重,是非查不可的,而一旦啟動調查,謝遷也未必就有能力為他解困,既然如此,還是不要波及謝遷為好。

葉春秋正色道:“下官堂堂正正,所為的也是朝廷,是為了天子,這份奏疏全然是捕風捉影……”

謝遷正色道:“等的就是你這句話。”他冷面道:“你不必怕,身正不怕影子斜,真要查,老夫不敢保證別的,卻能保證沒有人能冤枉得了你。你安心辦你的公。”

謝遷的眼睛微微闔著,放低了聲音,對葉春秋道:“春秋,老夫已經在劉公面前極力為你辯護,這一次主持徹查此事的禦史是……鄧健……而今他恰好上任,因為剛直,所以拜為都察院僉都禦史,他是個兩袖清風之人,絕不至冤枉了你。”

鄧健……

葉春秋想不到,他已經進入了北京的都察院,還成了僉都禦史,這算不算是官運亨通?

想到是他來主持這一次徹查,葉春秋反而放寬了心,不再猶豫了,道:“既如此,多謝謝公。”

他告辭出去,卻冷不防那焦芳迎面而來,焦芳笑容可掬地道:“可是葉編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