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 欺善怕惡

很顯然,張茂沒有將孫琦放在眼裏,更沒有將一起來的葉春秋放在眼裏。

雖然葉春秋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甚至眼中寒光畢露,但張茂只是輕蔑一笑,接著道:“如意賭坊打開門做生意,童叟無欺,可若是不肯留下票號,卻又胡攪蠻纏,也就別怪我不客氣,這京師的水深著呢,你也不出去打聽打聽咱們賭坊和誰有關系。”

張茂這是明顯的出言恐嚇了,葉春秋淡淡地上前道:“不知這賭坊是誰的產業?”

張茂只是斜著眼看他,不屑的樣子笑了笑:“說出來怕嚇著你。”

“噢。”葉春秋頜首,道:“這票號是你們賭坊的,你們若是要驗明,可以當即驗明,為何要先存放在你們這裏?若是你們中途掉了包,豈不是如此巨款盡皆讓你們吞了去。”

他既然要嚇葉春秋,葉春秋也索性開門見山了。這票號若是留在了賭坊,還拿得回嗎?

張茂暴怒,立即沉著臉道:“你是什麽人,我與孫兄台說話,你一個孩子在此胡說什麽,哼!”

葉春秋卻是板著臉道:“我是不是孩子,這不緊要,你自己也說,如意賭坊打開門做生意,現在我舅父壓中,就該兌銀。”

張茂看看孫琦,再看看咄咄逼人的葉春秋,卻不禁笑了,道:“噢,你們當真要銀子?今兒這裏沒有外人,我就索性和你們說了吧,這票號的真假不重要,輸贏其實也不重要,最重要的卻是人,我瞧你們都是外鄉的口音,嗯……孫東家是商賈吧,咱們大明朝哪,歷來是賤商的,要銀子可以,請個官老爺來說話,若是如此,銀子自然雙手奉上。”

反正今兒說的話也無人聽見,這孫琦和葉春秋就算出去嚷嚷,說如意賭坊如此不講信用,那也無所謂,只要矢口否認就可以了,這二人既然糾纏不休,那麽索性就挑明了來說,張茂目光幽幽的看著葉春秋,似笑非笑地繼續道:“若是沒有,呵……那就立即帶著你們的票號滾出去,呵……你們兩個外地人,沒親沒戚的,也敢來趟這趟渾水,這是你們活該倒黴,你們是要銀子還是要命?”

他長身而起,一副要送客的樣子,朝外頭幾個漢子使了個眼色。

那幾個漢子示意,便跨檻進來,當先一人笑著道:“呵……請回吧。”一面說,一面自後要擰葉春秋的肩。

張茂朝那漢子一笑,眼眸裏示意著什麽,那漢子便笑得更冷,他正待要將葉春秋抓住,卻突然聽到一聲暴喝:“把你的臟手拿開。”

漢子愣了一下,卻是冷冷一笑,能在如意賭坊裏看場子的人,自然不是尋常人,街面上誰見了他不得陪個笑?現在一個小子,居然要自己將臟手拿開。

他毫不猶豫的,暴了青筋的手臂便如蒲扇一般朝葉春秋抓去。

只是刹那之間,他本以為接下來自己便可捏住葉春秋的肩頭,這時候卻是眼前一花,突然葉春秋身軀微微一旋,還未等他反應,突然腰間長劍如閃電一般拔出,一道烏黑的劍影驚鴻一閃,長劍猛地揮下,漢子只愣了一下,而後巨大的痛感猛地傳來,自己的手掌居然齊根而斷,那手掌切口平齊,竟是連肉帶骨直接落地。

患口處,血箭嗤的一聲噴出來,濺了一地。

所有人都愣住了。

每個人都看著葉春秋,而那漢子則是一下子跪倒在地,發出哀嚎。

葉春秋沒有再理他,而是回眸看著幾個要欺上來的漢子,他知道這些人的路數,絕大多數是市井潑皮,平時偷雞摸狗,欺負良善慣了的,是以才對他們一丁點都沒有留情,他冷冷道:“誰再把臟手伸來看一看。”

葉春秋當真是怒了,你開你的賭坊,和我沒關系,你靠誘賭掙錢,騙人傾家蕩產,那也是你的事,可是不但想賴賬,還想動手動腳,這就超出了底線,若是今日,葉春秋和孫琦當真只是無權無勢的異地客商,豈不是連死字都不知道怎麽寫?

葉春秋眯著眼,回眸看向張茂。

張茂嚇得臉色發青,他萬萬料不到這個小小少年竟是如此兇狠,他不禁後退一步,接著想到了什麽:“好啊,你竟敢來行兇,你……”

這時許多賭坊的打手聽到了動靜,紛紛趕來,十幾個人堵在了門口,許多人抄著各種兵器,個個殺氣騰騰的樣子。

孫琦也有些緊張,面如土色。

葉春秋反而見慣了大場面,他將長劍收回了劍鞘,這劍方才所表現出來的威力,連他也不禁壓抑,長劍切入這潑皮手掌的時候,就好似切豆腐一樣,竟是沒有一丁點的感覺,那骨肉,就好似切入虛空一般。

他死死的看著張茂,心裏想,這些人兇惡,自己就該比他們更兇惡,咱們河西鄉下人雖然淳樸,但絕不軟弱可欺。

葉春秋道:“是嗎?你既要計較,那麽恰好,我這兒也有事要計較。”葉春秋將手一點,指住那倒在血泊疼的幾乎要昏死過去的潑皮,冷冷道:“他是什麽東西,一個下九流的市井無賴,是誰給他的膽子,竟敢侵犯今科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