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放榜

這賭坊的人笑了笑:“好說,好說,不過數目太大,我得去後頭的賬房支取。葉老爺少待。”

“快去,快去。”一看到一張張賭桌上賭徒們已是玩得不亦樂乎,葉弘心情大好,堂堂解元,有這氣運,肯定是大殺四方的。若是贏了,那就是雙喜臨門。

即便輸了,那也沒什麽打緊,一百兩而已,加上利息,也不過四百兩,自己成了解元,到時候不知多少人來巴結,還怕還不起?

……

葉春秋尋不到什麽好地方舞劍,只好悶在房裏行書,陳蓉和張晉卻不知跑去哪裏了。不過想到那個張龍把族伯糊弄了一頓,葉春秋就不禁失笑。

可話說回來,族伯這樣有信心,想必也不會是空穴來風,刷子應該還是有兩把的,只是他自從出去之後,便徹夜不歸,卻也不知去了哪裏?

次日清早,葉春秋起來,便聽到有人醉醺醺的在樓梯間道:“啊呀呀,來,扶我一把,族弟……葉景……子義……你來,你出來,你得借點錢我……”

不等父親出去,葉春秋便開門而出,看到葉弘歪歪斜斜的倚在扶梯上,他看到了葉春秋,便笑嘻嘻的道:“呀,我又沒錢了,嘖嘖……才輸了四百兩銀子,嗯,還有……還有醉紅樓的姑娘……嘿嘿……那姑娘……噢,那是十三兩。錢不經花啊,等將來我做了官,非要收拾了那些男盜女娼之輩不可,春秋,我沒錢了,借幾十兩我。”

四百兩……賭債……

葉春秋覺得這一次葉弘玩大了,我去,通宵達旦,徹夜不歸,這就把許多人幾輩子的錢都花了出去,這族伯,膽子倒是夠大的。

葉春秋不肯給他,細細一想,若是把爹叫出來,肯定還是抹不開面子,便取出幾兩碎銀,交給他道:“我和我爹在尊府住了有一些日子,這銀子不必還了。”

看到只是幾兩碎銀,葉弘也不在意,先是收起來,才開始發脾氣:“才這點銀子,你把我當什麽,叫花子嗎?我……我是堂堂……”

葉春秋生怕他驚動了老爹,便道:“族伯,你不要忘了,這可是很隱晦的事,現在榜還未放出來,你就四處嚷嚷,可要小心了。”

葉弘一聽,臉色頓時變了,他猛地醒悟,很有道理啊,眼下還是慎言為好,便三緘其口,也不理葉春秋,匆匆上樓去了。

放榜之期來得很及時。

兩日之後的清早,陳蓉和張晉便趕到這兒來約葉春秋父子,這時候葉景和春秋正在喝稀粥,那葉弘也在,近來他手頭緊,總來葉家父子這裏蹭吃蹭喝,總算他自從聽了葉春秋的勸告,不再說什麽解元之類的鬼話了,等這一天,他已經等了太久,今兒格外的激動。

陳蓉一見到葉春秋,便道:“快,快,馬上就到吉時,要放榜了,我們特意準備了兩輛車,趕緊走。”

葉景放下碗筷,不願讓他們多等,忙不叠要走,葉春秋也跟上去,身後的葉弘道:“等等我,我也隨你們同去,哎,理應雇一頂藤轎去的,做了官人,怎麽能坐車?罷罷罷,我和你們擠一擠。”

他是囊中空空,早將葉春秋的碎銀都花光了,本來是不願意和這幾個寧波的鄉下人一道看榜的,可是奈何囊中羞澀,索性揩點油。

葉春秋和陳蓉同坐一車,葉弘看他們都挺瘦小,便也擠了上去。

陳蓉只好擠眉弄眼,葉春秋當做什麽都沒發生。

馬車滾滾到了貢院停下,這兒早已人山人海,不得已,五人只好下車步行,好不容易擠到了前頭,葉弘氣喘籲籲,不停問:“放榜了沒有,已經放了嗎?”

人群中有人道:“還沒呢,得鳴了鼓,至少還有半炷香。”

“還差一點,就差一點到吉時了。”

有人緊張的盯著貢院大門:“理應快了,你看門縫處有人,有人……看到了嗎?要開了。”

眾人七嘴八舌,葉景緊張得要死,陳蓉和張晉也是捏了一把汗,即便是葉春秋,不免也有很多的擔心。

文章是做出來了,雖然水平絕對是頂尖,可主考官的口味卻各有不同,又或者,他的幕友出了什麽紕漏,說不準就要名落孫山,這個時代的閱卷,畢竟有太多太多不可預料的因素,葉春秋不緊張才怪了。

最輕松的莫過於葉弘,他只是面帶微笑,揭曉他早已知道的答案,為了顯示自己的輕松,不免呵呵笑道:“春秋啊,你莫要緊張,你年紀小,不比你爹,你爹這一次馬前失蹄,可就真正糟糕了,這樣的年紀,難道三年又三年的考?可是你不同,你還可以考十場呢,怕什麽?”

“還有子義,你不必……”

話說到這裏,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這時一聲炮響,緊接著鑼鼓喧天,那貢院的大門徐徐打開,一個個紮著紅巾的差役魚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