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入城式

南京聚寶門,城墻上彩旗招展,士兵盔明甲亮,城門兩旁萬民湧動,爭相觀瞻監國大人的風采。

昨天夜裏的時候,應天府就派人把城裏的主要道路打掃的幹幹凈凈,用籃子盛著石灰在路邊印了一個個的圓印子,樹上用彩綢裝飾著,地保們頭天就敲著鑼打過招呼了,家家戶戶把孩子、狗都看好了,別亂竄,想去觀看監國大人進城的必須穿新衣裳,也別想著什麽馬前告狀的事兒,有啥冤屈以後再說,無論如何不能讓監國大人這個進城儀式搞得不痛快。

鐘壽勇帶著一隊人馬早已接管了京城防務,他以前就是幹五城兵馬司指揮使的,搞這個自然是得心應手,眼下天啟皇帝不知所蹤,劉宗敏已經被擒,人心思定,斷不會有什麽人跳出來搗亂,但是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在高處安排了狙擊手,動員了應天府的所有衙役和兵馬司官兵上街執勤。

從常州到南京的鐵路沿線,每隔五十步就站了一個兵,當監國大人的專列經過的時候,舉起兵器敬禮,劉子光站在專列車廂的側門旁,不時向外面揮手致意,那些執勤的士兵自然是巋然不動,只有目光隨著火車的行進行注目禮,但是心裏卻是心潮澎湃,暗道終於見到了監國大人,這輩子沒白活啊。

到了城南火車站,火車還沒停穩,外面圍觀的百姓就激動起來,喊什麽的都有,有喊國公爺的,有喊劉大帥的,有喊監國大人的,總之是熱情似火,連負責維持秩序的衙役們都有點扛不住了。

劉子光在火車上也是感慨不已,他想到自己五年前平定江南之後的那次返京,當時自己還是侯爵的身份,天啟帝親自來迎接,也是如今天這般熱鬧,可是鬥轉星移,皇帝已經不知所蹤,而自己便變成這個國家實際上的掌控者,回想起來令人唏噓。

火車終於停穩,外面紅地毯也鋪好了,劉子光在眾將的簇擁下走下火車,頓時外邊又是一陣陣歡呼,劉子光依然是一副艱苦樸素的做派,一身半舊戰袍,看起來和普通老軍差不多,但是舉手投足之間的風度,卻讓身後那些蟒袍玉帶的文臣武將們黯淡無光。

隨著一聲“敬禮”的口令,早已等候的儀仗隊一起舉起火銃敬禮,鍍鉻的火銃管上裝著寒光閃閃的刺刀,一起動作起來令人眼花繚亂,真是威武雄壯,這些兵是從徐州調來的親衛隊,劉子光的嫡系人馬,南京初定,還是帶點自己人心裏踏實些。

檢閱完儀仗隊,劉子光正要上馬,忽然聽到有人高呼一聲:“國公爺慢走。”轉頭一看原來是幾個花甲老人捧著一塊牌匾走過來,劉子光一看就笑了,不知道是誰搞得這一出,分明是哄自己開心,不過效果挺好,他也就配合著走上去接匾。

老人們顫巍巍地要跪下,卻被劉子光攙住:“老人家使不得。”

牌匾上蒙著紅綢子,劉子光親手接過,讓兩個親兵幫著舉起來,一手扯下紅綢布,露出四個剛勁有力的金字:

安邦定國

這個評語很恰當,大明朝危在旦夕之時,唯有鎮國公劉子光能扶危定難,匡扶明室,還黎民百姓一個朗朗乾坤。

牌匾高高舉起,向四面八方的百姓展示,一時間掌聲雷動,劉子光讓人把牌匾放在車上,又賞了幾位獻匾的老人,這才上馬進城。

進城的隊伍很龐大,動用了皇帝的全套儀仗,現在劉子光可是監國,那是國字號的領導,就算使用皇帝儀仗也不算僭越,更何況這個時候誰還敢較這個真。劉子光本人則楞了一下,隨即笑笑也就沒說什麽。

一路走過去,道路兩邊的百姓無不下拜行禮,真可謂萬民敬仰,劉子光一邊走一邊向兩旁拱手致敬,在進入聚寶門的那一刻,他忽然覺得有些好笑,腦子裏不自覺地就想到了當初上學時候歷史課本上的一幅插圖:李自成進北京。

剛剛進入城門,就看到前面空蕩蕩的大路上跪了兩個人,赤裸著上身,背負著荊條,仔細一瞧還是故人,一個是前南廠提督孫綱,一個是前錦衣衛副指揮使許三皮。

這兩個人可謂功過參半,四月事變中他們是倒劉的主力,可是以後卻又多次幫助了劉子光系統的人,尤其孫綱,自打受了重傷以後就不知所蹤,其實暗地裏收攏舊部掩護紅衫軍的人逃亡海外,不知道救了多少人的性命。這次南京不戰而降,也是此二人的功勞。

今天是個皆大歡喜的日子,即使劉子光對此二人心存不滿也只能順應民意,換上笑容演一出盡釋前嫌的大戲。

劉子光下馬將二人攙起,親手拿掉他們身上的荊條,語重心長的說道:“浪子回頭金不換啊。”

道路兩旁圍觀群眾雖然沒聽清劉子光說的話,但是看的卻清楚,只見孫綱和許三皮兩人再次拜倒,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然後孫綱跪在地上權當馬凳,讓劉子光踩著他的脊背上馬,劉子光也不客氣,踩著孫綱,在許三皮的攙扶下上馬,然後孫許二人牽馬墜蹬,服侍兩旁,大隊繼續前行,群眾們則一起歡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