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正版包青天(第4/6頁)

他成了宋朝版的唐僧。

這種壓力下,皇帝讓步了。在皇祐二年的閏十一月六日,張堯佐終於下台,不當三司使了。勝利,巨大的勝利,包拯們應該狂歡,應該自豪,應該變成正義的化身了。

且慢,這幾位氣得滿頭青筋,血貫瞳仁,都想殺人了。

因為張堯佐丟掉了一個三司使的位置,卻換回了四個超級隆重的頭銜,每一個人都是宋朝官員們苦熬終生都盼望不到的殊榮!

改命張堯佐為宣徽南院使、淮康節度使、景靈宮使、群牧制置使。同時賜他兩個兒子進士出身。一日之間,身兼四使,這在宋朝開國100年間從來沒有過。

災難,災難真的來了。宋朝官場震動,每一個官員都發出了共同的呼聲,這比黃河改道還要讓人忍無可忍,皇帝,你怎麽能這樣呢?!

從這一刻起,在慶歷年間,因為新政君子、小人之爭而勢同水火的禦史台、知諫院再一次聯手了。他們發誓要斬斷張堯佐,張貴妃,再加上張氏集團裏的其它同夥們的爪牙,給宋朝官場來個大掃除。

具體行動是先各自為戰。包拯代表知諫院上了一本,名字就叫《彈張堯佐》,裏面充滿了罵人的話。如張某“無功受祿,不知羞恥。”“真清朝之穢汙,白晝之魑魅。”連帶著皇帝也被潑汙水,您三十多年的清德今天敗壞,怎樣面對天下臣民?

禦史台方面的力度更大,現任禦史中丞王舉正上殿當面對皇帝說,我彈劾張堯佐,您不同意,我直接辭職。這裏要小插一句,就像歐陽修從來不抽皇帝耳光一樣,包拯也從來不幹辭職回家的事,再怎麽折騰,也別想動搖他生存的根本。

台、諫官步步緊逼,皇帝很沉得住氣。這樣的事兒不新鮮了,想當年廢掉郭皇後時,孔夫子的後人,加上當代楷模範仲淹一起挑事,不也集體報銷了嗎?所以趙禎坐得很穩,他把意見都壓了下來,不反對,也不同意。讓時間去消磨一切。

他想錯了,他真的沒料到,為什麽給一個親戚一些榮譽性的,沒有半點實權的頭銜,就能讓整個官場集體抓狂。

這事真值得深思一下,難道就真的只是出於義憤,要維護朝廷的升官秩序嗎?不見得吧!但那是後話,在9天之後,閏十一月十五日的正朔朝會上,台諫官員們就全體爆發了。他們在下朝時,把百官都攔住,今天齊心協力,一定要讓皇帝聽我們的!

王舉正、包拯各自率領著自己的精英團隊,共7個人,重新回到大殿,把要回宮的皇上給攔住了。久經戰鬥、總被狠K的趙禎立即就明白了要發生什麽事,他實在是有點煩,再不想拐彎抹角了,直接替他們找到話題――又要拿張堯佐說事?節度使只是個粗官,有什麽好爭的?

話一出口,風雲變色。北宋仁宗朝裏最強有力的,簡單粗暴型的言官從此誕生。隆重介紹,唐介出場。這人本來是上殿7言官裏排名最末的,這時從後面擠了出來,一句話就讓皇帝摔倒――“本朝太祖、太宗都當過節度使,恐怕不是粗官吧?”

趙禎驚怒交集,一不留神,被抓住把柄了!正想著怎樣挽回,事態已經進一步惡化,這些人扔下他,撲向了殿廊下站著的宰執大臣們,主攻目標就是文彥博。你們不守祖宗規矩,只知道巴結貴妃,結交外戚,無恥到這個地步,為什麽還不辭職,有什麽臉站在朝堂之上?

眼看著天下最莊嚴的議事大廳要變成上演全武行的菜市場,趙禎當機立斷,宣布退朝。這是皇帝的特權,也是最後的招數。言官們沒辦法了,總不能學寇準,把皇帝硬按到座位裏,讓他老實聽講吧?

當天就這樣散了,趙禎慢慢地走回皇宮深處,一路上從激動到懊喪,從氣惱變好笑,多大點的事兒,眾位愛卿,你們就不能操心點別的正經東西?

他決定先讓步。張堯佐被剝奪了宣徽南院使和景靈宮使,保留剩下的兩個,並且保證從此之後,後妃之家,不得進入兩府執政。

同時為了警告台諫部門,命令他們從此再想上殿說事,先到中書省找宰相要通行證。這樣兩邊各打50大板,就算息事寧人了吧。

他真心地希望,別再折騰了,天下有那麽多的正經事。黃河還在泛濫,國家還在虧空,老百姓的情緒也在變激動,這才是國計民生的大事啊!

但這是一廂情願。無論是張貴妃,還是言官們,都還是我行我素。張MM這邊視榮譽為生命,枕頭風不停地吹,我要四使,我要四使,我就要四使嘛~,那邊言官們磨刀霍霍,張堯佐只是個小開頭,真正的目標還在後頭!

於是事情激化,某天仁宗悄悄地恢復了張堯佐的宣徽南院使,包拯立即就火了,他沖上金殿,這次豁出去了,他要求把張堯佐趕出京城,到外地當官去,省得總是不死心,早晚出大事。皇帝很耐心,跟他好商量,結果被強迫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