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李繼遷時刻(第2/8頁)

經過深入探討,趙恒和他的班底們發現了一件事,那就是遼國人之所以每次在戰場上都那麽囂張,就是因為他們的前鋒太強。比如說,有很多次,都是耶律休哥充當先鋒,宋朝正好相反,大將都隱藏在陣後,說什麽將在謀而不在勇,必須操控全局。於是就被一點擊破,層層擊破,一潰到底。

這次趙恒一反常態,命令集中精兵強將,從最開始就凝結成一個超強的前鋒點,就是要和遼軍的前鋒對沖,硬碰硬,從一開始就分出高低勝負。

為此,他任命前樞密使王顯被前線總帥,鎮、定、高陽關行營都部署(以前傅潛的職位),副帥是遠征黨項烏、白池時的王超(少年英雄王德用的父親),王漢忠、王繼忠是兩人的助手。兵力配備乍一看很薄弱,只有三萬五千人。但是要小心,全都是騎兵。

這些人馬布置在莫州、北平寨,以及定州一帶。定州名義上是大本營,但只留了一萬五千名騎兵,最前方的莫州、北平寨卻各有一萬鐵騎。這座大陣前重後輕,重心已經抵達到了邊境,但是趙恒在兵力到位之後又下了一道新命令,令大陣再次前移,要達到威虜軍城,這樣就能禦敵於國門之外,再不讓契丹人沖進國境線。

戰況一觸即發,可是遼國方面卻突然沒了動靜。不久一個新的諜報傳來,說是遼軍延緩了行動,近期內不會進攻了……趙恒疑惑,但他不能不信,要不然就會把實力暴露給遼國人,讓敵方有所準備;但是信了,難道退軍嗎?

思來想去,他只好命令大陣不動,就在莫州、北平寨一帶待敵,這樣全國的神經都崩得緊緊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北方。

西北方卻突然間出事了。

八月份,也就是一個月之後,李繼遷突然變得非常可愛,他派自己的親信帶著大批的黨項駿馬到開封城進貢,並且再次重申“我叫趙保吉”。

太好了,宋朝舉國上下都松了一口氣,多難得,北邊吃緊,李繼遷能這麽懂事,真是宋朝的福氣啊。不過福氣大約只持續了一個星期,也就是從西北邊疆快馬送信進開封城的這段時間,宋朝人就知道了,李繼遷一邊在送馬一邊繼續打劫,兩邊同時進行,什麽事都沒耽誤……

這個該死的黨項混賬,這明顯是在試探甚至是戲弄,但是沒辦法,就算這時有心開戰,人手都不夠了。幾個月以前,連範廷召都突然病死了,宋朝實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思來想去,趙恒的腦子裏突然靈光一閃,不過是一念之間,本來就是想兩全其美,把一個人的工作調動一下,卻不料完全改變了以後的歷史進程。

他任命前宰相張齊賢為涇、原、儀、渭、邠、寧、環、慶、鄜、延、保安、鎮戎、清遠等州軍安撫經略使,知制誥梁顥為副手,立即趕往西北邊疆,去主持那裏的工作。

這創造了一項紀錄,在宋朝的歷史上,節制邊疆重鎮防務的經略使就從張齊賢開始。看著是很重視了,但這純粹是種懲罰。張齊賢的宰相職位被罷免的,原因純粹是他自找。

每年的冬至日,宋朝都有一個重要的朝會,這一天張大宰相不知中了什麽邪,居然喝得酩酊大醉,勉強上朝之後,差點當眾趴在地上。這下子連皇帝都保不住他了,宋朝的禦史們都是有彈劾指標的,每一百天必須得彈劾一個人,張齊賢就是份大獎,當年不知道讓多少位禦史感激他。

所以呢,這個經略使的大頭銜,說白了就有點像當年十全大太監王繼恩的宣政使,很大程度上是不得已,因為把前宰相發配到邊疆站崗,這在宋朝也是頭一份,多少得有一個小安慰不是。但是誰能想到呢,就從這時起,命運之輪開始旋轉了,冥冥中像是真有些奇異的安排在發生,在當時只是一個接一個的偶然事件,甚至一些事都是悲劇。但是別急,等到最後的結局定型之後,人們才會恍然大悟,原來要達到那個讓所有人,包括宋、遼、黨項都滿意(或者是忍受)的結果,哪一樣都是必不可少的。

包括張齊賢在冬至日朝會上當的那次醉酒。

但是當時沒人會知道這些,每個人都在竭盡全力做著自己分內的事。其中李繼遷最活躍,他在把宋朝到靈州的運糧線掐斷了近一年之後,覺得時機終於成熟了,但他仍然沒有去動靈州,而是變得加倍的小心,並且加倍的狠毒。

他打起了靈州的外圍,清遠軍城的主意。

在他的記憶裏,一直都記著前幾次,只要他敢動靈州,宋朝就不顧一切地發兵,把他逼成了黨項沙漠裏的孤魂野鬼。就算他明知道現在宋朝在全力以赴地防備遼國都不敢再妄動(一個小問題,請問以李繼遷和遼國的關系,還有他這次選擇的攻擊時間來看,遼國會不會與他事先有聯絡呢)。所以小刀子慢慢割,先把靈州城徹底孤立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