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蘇杭的話音剛落, 葉景鑠身形一閃,在誰都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刻,他出其不意地舉起槍, 動作利落, 朝陳肅的胸口開了一槍。

“砰”得一聲。

這一次, 再也不是□□, 票數反超後, 葉景鑠的槍裏終於真正裝了子彈。

陳肅身形頓住了。

他都沒來得及發出聲音, 卻發現胸口多了個血洞, 下一秒, 血液開始蔓延開來,浸透了他的襯衫、滲過他的指縫,男人怔愣著, 似乎還沒反應過來自己是如何從優勢反轉成現在這種結局,他輕咳了一聲,轉頭去抓陳浩然的胳膊, 卻什麽都沒抓住, 最終他踉蹌著站立不穩,重重地跌倒在地。

陳浩然幾乎是從嗓子尖裏吼出了聲,驚懼而詫異:“哥!!”

越舒也傻眼了, 他茫然而驚異地看向葉景鑠, 顫聲道:“這樣能行嗎?不是在遊戲裏不能殺人嗎?他要是死了, 你……會不會坐牢啊?”

葉景鑠收起□□, “不用擔心, 和遊戲裏殺人是兩個概念,他票數最多,等於被這場遊戲淘汰了, 不會立刻就死去,我猜…他會死在現實世界,以一種離奇的方式。”

越舒越聽越迷惑:“什麽意思?…他都中槍了,為什麽說他不會死?”

“不是不會死,而是他死在了這裏,現實中的他還會苟延殘喘一會兒。”蘇杭從觀眾席上跨步下來,“就像之前那幾起離奇的案件,鬧得那麽大,卻從沒追溯到這個遊戲的責任,你不覺得奇怪嗎?”

越舒愣了。

他一直知道這個遊戲似乎被一種超自然的力量操控著,但他沒想過蘇杭所說的這個問題,確實是有太多難以解釋的現象,就像剛才在競技台上的情景,明明他和葉景鑠都在同一時間出現在台上,卻互相看不到彼此,而那個胖子死的時候傳來的槍聲,現場卻空無一人。

這個體育館裏發生的一切,包括這個體育館、競技場,都不太對勁,仿佛不存在於現實中一樣。

“這個遊戲會自動處理好一切後續的麻煩,不留下一點兒痕跡。”蘇杭說:“比如陳肅中槍,他不會立刻死在這兒,至少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死亡,至少不是在這個競技場。”

他漫不經心地補了一句:“不過也是遲早的事。”

葉景鑠淡淡道:“現實中的‘陳肅’會被不留痕跡的處理掉,可能是自然意外、可能是車禍……這些都說不準。”

越舒恍然徹悟,他們身處的這個地方似乎與現實並不接軌,這雖然顛覆了他對自然的所有認知,但畢竟經歷了這麽多事,越舒見到什麽離奇古怪的事實都不會覺得驚訝了。

葉景鑠伸手環住他的脖頸,把人抱在懷裏,靠著他的耳邊,安慰地低聲道:“對不起,剛才讓你擔心了。”

越舒才反應過來,皺眉道:“所以你都知道?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葉景鑠:“……”

越舒這次真火了,對著男人一通拳打:“葉景鑠,看著我為你著急好玩是吧?你他媽不早說!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對不起,對不起……”葉景鑠任憑他打著,卻牢牢地抱著他不松手,低頭去吻他的發紅的眼尾、眉梢、鼻梁:“我的錯,時間緊迫,我怕我的猜測影響你的判斷,而且,陳浩然……”

話只說了一半,越舒卻明白了,葉景鑠一直在顧慮著什麽。

他們轉過頭,不約而同地看向那個圍坐在陳肅身邊的男人。

陳浩然真的慌了,他無措地幫陳肅止血,卻毫無作用,陳肅睜大了眼睛,嘴唇微張著,似乎在用力喘著氣,他的胸口仍在失血,意識仿佛在一點一點地剝離。

蘇杭沉默地看著這一幕。

他慢慢的被勾起一段塵封的回憶。

越舒可能早已忘了,而他卻無論何時無法忘記那個晚上。

他趕到葉景鑠家時,瘋了一樣顫抖著手輸入密碼,打開門,卻看見越舒倒在血泊之中,已然失去意識,地面觸目驚心的血跡與他衣衫聯結成一片,如同滲入骨髓的深紅色夢魘,他只看了一眼,手腳就涼了。

他也記不清那天晚上他都做了什麽。他只記得,自己身上沾滿了血,手上也是,像是如何也擦不幹凈,那人的傷口更是如此。

但他記得,越舒的血是熊貓血,十分珍貴,不能輕易受傷。

當護士明確告訴他當地醫院沒有血源時,蘇杭轉頭奔向血站,卻被告知了同樣的結果。

但他不能白來一趟,更不能眼看著越舒死去。

於是,他用暴力解決問題,威脅血站以最快的速度運來血袋,但時間最終沒有等他,他趕到醫院的時候,等待他的,卻是越舒冰冷的屍體。

越舒問過他類似的問題,明明上輩子沒有潔癖這毛病,怎麽偏偏這輩子就突然矯情起來了?

蘇杭垂下眼眸,無聲地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