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陳浩然劃著單板, 板尖靈活一轉,停在倆人身旁,他指著越舒, 笑得渾身發顫:“哈哈哈, 你這是拜年還是求婚啊?”

越舒臉紅的能滴血, 擡腿要站起來。

葉景鑠和陳浩然伸手要扶他, 被越舒驕傲地回絕:“我自己行!”

越舒拄著滑雪杖, 踉踉蹌蹌站起身來, 帶起無數飄飛的雪粒從身上灑落。

越舒撲棱掉膝蓋上的殘雪, 轉身要走。

“啊!!”身後突然傳來女孩由遠及近的尖叫, 夾雜著咻咻的風雪,“我不會刹車!”

越舒剛回過頭,就看見那身影已經沖到近前, 腳下猝不及防被滑雪板撞了一下,越舒感覺被身後的女孩順勢摟住了後背,巨大的沖力使倆人一起後仰了過去。

葉景鑠沒閃沒躲, 從正面被撞到腳腕, 面朝下摔了下去。

三人像疊羅漢似的躺在雪地上。

越舒倒一點沒疼著,因為身下有個墊背,倒是葉景鑠頎長健碩的身軀壓著他, 壓得他胸膛都有些喘不夠氣來。

倆人的呼吸透過頭盔的面口溫熱地交錯在一起, 越舒臉頰凍的發紅, 鏡面隨著他呼吸浮上絲絲泛白的水霧。

越舒不自在地移開視線, 耳尖莫名地發燙, 他閉了閉眼睛,側開臉說:“你好沉。”

葉景鑠卻沒起身,打著石膏的手以一個詭異的姿勢懸在半空, 他眉關緊蹙,覆於睫毛的雪霜微微發顫,他聲音有些艱難,說:“……胳膊。”

越舒倏然轉回視線,瞳孔隨之縮緊,關切地問道:“胳膊?胳膊摔著了?”

葉景鑠神色痛苦地點了點頭。

越舒著急道:“我扶你起來!”

葉景鑠連忙阻止他,說:“不行。”

越舒詫異地看著他:“怎麽了?”

“…不能動。”葉景鑠面色痛苦,一字一頓地說:“一動就疼。”

“那、那怎麽辦!”越舒手足無措又不敢動,只得僵硬地,慌然道:“我叫救護車?你…你摔出血了嗎?”

“來不及了。”葉景鑠閉上眼睛,說:“我可能堅持不到救護車來了……”

越舒眉梢一頓,隨即狐疑地眯起眼睛:“你說什麽?”

葉景鑠深吸了口氣,毅然決然的表情,說:“不過為你,廢掉一條胳膊也值得。”

越舒晃然醒悟,氣得朝他頭盔打了過去:“你是不是有病!”

葉景鑠閉了下眼睛,一點沒生氣,反而嘴角露出藏不住的笑意,他又靠近了些,低聲說:“你的臉好紅。”

越舒眸光一滯,葉景鑠精致的五官離得極近,那人眸中隱爍著亮晶晶的水霧,不知緣由的,越舒喉結微微鼓動,心臟卻砰砰狂跳起來,臉頰的溫度好像又升了幾度。

他嘴唇張了張,磕磕巴巴地說:“……我沒有。”

“……你們,要沉死了。”梁惜瑤虛弱的聲音從底下傳來。

她都要氣死了,本來剛才是瞅準了越舒在那邊,才不減速地飛馳下去,計劃中,越舒就算不伸手接住她,起碼她從背面還能抱上一下,創造點機會。

誰知竟附加了個葉景鑠,弄巧成拙讓他們臉對臉抱上了。

梁惜瑤翻了個白眼,她被壓在最底下,說話聲都有些吃力,她咳嗽道:“你倆能不能先起來!”

越舒推著葉景爍,陳浩然又過來幫了把手,才把壓在梁惜瑤身上的兩人給擡起來。

梁惜瑤發現自己頭發亂了,頭盔也歪了,努力維持給越舒的美好形象全毀了。

越舒伸手把她扶起來,問:“沒事吧?”

“沒事沒事.....”她捂好頭盔,忙整理發型。

越舒感覺有點歉意,沖她道:“對不起啊,改天我做東,讓葉景爍請你吃飯。”

葉景爍和梁惜瑤:“.....”

*

一行人回到寢室時,已經精疲力盡,全身沒有一處暖和地方。

越舒率先爬上了床,擡手蓋上被褥,把自己裹緊,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葉景鑠卻在底下叫他,“越舒。”

越舒轉了個身,哼哼唧唧地嘟囔:“困,別叫我。”

葉景鑠頓了一會兒,又叫他:“越舒。”

越舒鼻孔重重呼出一口氣,揚起被子坐起來,粗聲粗氣地說:“幹嘛?”

葉景鑠擡了擡右手的石膏,又示意那一截一截的手扶樓梯,“我上不去。”

越舒暗暗嘆了口氣,自從葉景鑠胳膊骨折以來,每晚連上床都是個問題,越舒心裏愧疚,自告奮勇承擔了這活,可葉景鑠個子高,身形健碩,越舒每回把他弄上去都得齜牙咧嘴地使著勁,累出汗都是常事。

越舒認命,只好擼了把袖子,起身要幫忙。

蘇杭正巧從門口進來,頭發濕漉漉的滴著水,他拿毛巾蹭了蹭,隨口問:“你們幹嘛呢。”

陳浩然翹著腳在床上打遊戲,眼也沒擡地說:“他們在練上床大法。”

幾個人同時噎了一下。

蘇杭把毛巾掛上衣架,靠在門邊瞧著,戲謔的語氣道:“葉景鑠,我和陳浩然在寢室的時候,怎麽沒見你需要人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