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西燕南鴻侶(第3/4頁)

宋彥害怕極了,拼命掙紮,試圖抓住牢門不肯出去:“我……我是宋家的人!我祖父宋太師正在前線殺敵,他平日裏最疼愛我,若是知道我被如此對待,定會惱怒的!求你們寬限片刻,讓我見見宋鳴風宋將軍,我一定報答!”

一名官差粗聲粗氣地說道:“你不是姓黎麽?還害死了自己的父親,怎麽又改姓宋了?還要見宋將軍,呵,正是宋將軍上書說你不忠不孝,為人歹毒涼薄,請求從重處罰的。他怎麽可能會見你!”

宋彥整個人完全愣住,然後就覺得手上一陣劇痛,原來竟是刑部官差硬生生掰斷了他的手指。

他慘叫一聲,再也無力反抗,被人硬拖著,押上了囚車。

今日天氣晴好,太陽升到中天,周圍觀刑的人很快就擠滿了街道,鑼聲開道,監斬官帶領著士兵們押送囚車而來。

宋彥頭上被蒙著黑布,看不見周圍的狀況,但他能夠感覺到人們的議論聲和笑聲。

他馬上就要死了,再也無法感受到這個世界,但是周圍的人卻把這當成一場熱鬧來看,因為在他們心目中,宋彥只不過是一個該死的人罷了。

頭上的布口袋被扯下來,宋彥被推跪在地上,身後身形健壯的劊子手挺刀待命。他再也無法保持昔日的半點體面,嚇得涕淚交流,渾身發抖。

他的人生,原本不該是這樣的!

他曾經以為自己會高官厚祿,飛黃騰達,成為新君最信任的能臣,並因為宋家沒有全力扶持而感到不滿,因而使盡了百般手段,卻落得如今下場。

宋彥一擡眼,就能看見外圍好奇圍觀自己的百姓們。

眼下他甚至無比羨慕這些人,雖然生活平常無奇,但他們可以安安穩穩地活下去,甚至有心情來觀看這樣的熱鬧。

只是臨死前的後悔,終究晚了。

監斬官一聲令下,宋彥的身體被斬為兩半。

*

最近外部時局動亂,京城中亦是變故頻頻,在皇上的暗示之下全部低調處理,避免將消息傳往前線,引起軍心生亂。

但靖千江自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只是這場仗並不好打,他們一路行軍,中間數次交戰,總算找到機會,一鼓作氣反殲敵軍,突破包圍圈後紮下營來。

靖千江靠在馬邊,一口氣將整整半個水囊裏的水灌完,便有手下匆匆而來,向他稟告了最新傳來的消息。

說是似乎是早朝之時,皇上有意讓曲長負前往南戎。

靖千江一口水就嗆住了。

這裏跟京城相隔很遠,一來一往之間,消息難免會有延遲,他們現在收到的消息是“皇上有意讓曲長負前往南戎”,那怕是此時曲長負都已經要去了。

靖千江之所以在這裏賣命,就是為了避免這種結果,沒想到繞來繞去,曲長負竟然還是避不開赫連耀,他又如何不急?

當下,靖千江第一時間利用飛鴿傳書,以最快的速度送信回京城,要他手下親信在璟王府中找到之前皇上所給聖旨與先太子金牌,入宮求情。

同時,他毫不猶豫地將手頭一切事宜安排完畢,自己片刻也不耽誤,輕裝簡行,迅速折返京城。

對於靖千江來說,什麽都比不上曲長負重要,他也由衷地希望京城中安穩享受太平的人們能夠明智一些,不要把自己觸怒。

但這個心願怕是難以實現了。在靖千江收到消息之前,曲長負就已經帶了幾名護衛,出發前往南戎。

因為萬事低調處理,這次離開並無相送的儀式,曲長負自己不過帶了幾十人,前往城門處與皇上所調撥的二百名禁軍匯合。

路途遙遠,需要輕裝簡行,這些人手就已經夠了。

馬車一路上馳向城門,曲長負遙遙一望,瞧見一高一矮兩道身影正等在那裏,翹首以盼。

竟然是曲蓉和謝九泉。

曲蕭按照曲長負所說,在外放赴任之前,為曲蓉議定了寧國侯府的親事。

雖然目前他被貶官,依舊門生眾多,顧念舊日情誼的人也不在少數,更何況此次曲長負若是能活著回來,依舊有不可限量的前途,背後亦有宋家作為支持。

曲蓉所議的三公子李遂又是庶出,因而寧國侯府一番計議之下,還是欣然答允。

曲蕭便沒帶曲蓉到惠陽去,曲長負把她安置在了宋家,這回是被謝九泉帶出來的。

曲長負下了馬車:“你們怎麽來了?”

謝九泉道:“我請求皇上派我當陪你前往南戎的副使,但是聽說,你不需要。”

曲長負笑了笑:“我跟南戎的恩怨,想必你也清楚幾分。現在是赫連耀在那裏,我若是再帶一個身份不低,又能監視我行動的人一同前往,豈不是讓人家白白送死麽?”

謝九泉的聲音有些啞了:“那你呢?”

“我嘛,聽天由命罷。”

曲長負道:“若我身死,屍骨怕是回不來了,勞煩你找一件我的舊衣服燒了,把灰放在花船燈裏點了,讓它隨水漂流罷,天地浩大,身化遊魂之後正可以到處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