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時間長河

淡金色的光籠罩著陰影, 從虛空中緩緩探出冰山一角。

恍惚中，夏目看到一條寬宏廣闊、奪人心魄的長河從不知多麽古老的遙遠之處奔騰而下。

“這就是時間長河嗎？”夏目低聲呢喃。

中原中也沒有回答，他咬肌微鼓, 用盡了全身的氣力才觸及到時間長河的一絲脈絡，在虛幻與現實之間撕裂一道淡金色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

縫隙深處一片漆黑。

兩人對視一眼, 點點頭, 一前一後走了進去。

縫隙緩緩閉合，在關閉的前一刻, 太宰治像是一條滑不溜秋的泥鰍一樣鉆了進去。

在三個人都進去之後, 縫隙徹底閉合。

只留下一道金色的線說明著剛剛的奇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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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之隙內, 中原中也的身影緩緩浮現而出，他望著眼前的景象神色恍惚。

夏目緊跟著出現在他的身側。

與外面看到的漆黑不同，時間之隙內部是一條光滑如鏡科幻感十足的銀白色走廊, 盡頭是一座鉛門。

手按在門上，觸不到門的表面，他們好像幻影一般, 直接穿墻而過。

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座巨大的實驗基地，從圍欄處向下望, 穿著白色隔離衣的研究人員正忙碌著。

而在最中心處, 一個身著白色長袍的男孩躺在實驗台上陳睡著，周身鏈接著若幹不知作用的線路, 熟悉的橘紅發色讓夏目心中一悸。

轉頭打量中也的表情，卻發現他好像早已經想到了一樣, 面上波瀾不驚。

明明研究人員很多, 機器也為數不少，但是整個空間都有一種奇異的壓抑感，每個人都繃著臉, 沒有一絲笑意。

中原中也帶著夏目落在男孩身前。

前一刻還在沉睡的孩子突然睜開了雙眼，那是一雙黑紅色比黑洞還要瘆人的眼。

他盯著中原中也看了好久，眼珠轉動望向一個角落。

那裏一個頭發花白的研究人員正在顯微鏡下觀察著什麽，眉頭緊蹙，自言自語：

“這種細胞到底是什麽生物的？”

他擡頭望了男孩一眼，擡頭紋更深了。

“真的是人嗎？不像啊。”

男孩又看向另一處，那裏的研究員正給一個小聲啜泣的小女孩抽血，殷紅的血順著管流進試管中。

“好了，美子很乖，一會兒獎勵你看半小時動感超人。”

“實驗體死得越來越多了，將異能人工融入人體是不是真的走不通？”研究員嘆口氣，只是眼角余光注意到男孩的方向的時候，瞳孔緊縮，眼中閃過一抹恐懼。

“果然不是人吧。”

男孩從實驗台上坐起來，周圍的人像是都沒有看見一般，他撕下身上的數據線，赤著腳站在地面上。

緩緩走到角落裏一處書櫃前，指著《實驗0》對中原中也示意。

中原中也抿唇，蹲下身，摘下手套手輕輕按在男孩橘紅色的頭發上。

小小的男孩眼中淡漠，盯著他看了好久，抱住中也的手乖巧地蹭了蹭，緩緩閉上了眼。

下一刻，他的身影溢散成若幹光點，連帶著整個空間全部化為虛無，只有書櫃上那本寫著《實驗0》的印刷版文件落在了中也的手中。

周圍一片黯淡，淡金色的時間長河在他們身邊緩緩流淌，不遠處，現出太宰治的身影，他一頭栽進了時間長河中，正循環往復的重復著跳河，沉底，再跳再沉底的過程。

中原中也抱著那本文件翻看著，面色看不出情緒來。

夏目去岸邊將某只樂此不疲在河裏吐著泡泡的繃帶精撈出來，金色的河流沾不濕衣袖，化作水銀般的金色珠子回歸河流之中。

“太宰你怎麽跟進來了？”夏目疑惑地問道。

太宰治難得沒有鬧中原中也，回答道：“就是好奇蛞蝓為什麽會指定找你。”

有事怎麽不找他？太宰治在心裏腹誹。

他眼睛轉了轉，突然問夏目：“這真的是蛞蝓的委托嗎？”

夏目愕然一瞬，反問道：“很明顯嗎？”

太宰治面上閃過一抹了然，嘴角微翹，笑著說：“蛞蝓不可能來武偵社下委托的，是你找他過來的吧，你們達成了什麽交易？”

夏目挑挑眉，沒有回答。

太宰治觀察著他的表情，搖搖頭說：“不，不是你和蛞蝓，讓我猜猜，是森鷗外吧，蛞蝓只聽他的。”

“瞞不過你。”

“你們只是找一個借口從武偵社出來。”太宰治無奈地笑了笑，說：“武偵社比你想象中要強很多，你不必如此的。”

夏目搖搖頭，望著周圍緩緩浮現出的薄薄的負能量：“大家再強，面對不同體系的東西也難以出手。就像這個，太宰，你能消滅他們嗎？”

越來越多的負能量從四周的黑暗滲出來，構成奇形怪狀的咒靈將三人包圍起來。

誕生於此地的咒靈周身都染上淡淡的時間法則，在他們面前重復著誕生、強大、潰散的奇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