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測謊

書房之外, 傳來電視機片頭曲的聲音，掩蓋了屋內的寂靜。

暖色的燈光落在兩人的剪影上，空氣中沉澱著一種凝滯的氣氛。

“呐, 阿志，你就是確定我不能拒絕才說的吧。”五條悟伸手放在夏目的頭頂, 柔軟的發絲攏在他手心之下, 讓他生不起氣來。

可是，他更心疼啊。

五條悟默默咽下已經到喉嚨口的拒絕。

夏目感受到他軟化的態度, 蹭蹭他的掌心, 仰起臉露出淺淺的笑意。

“好吧, 就按你的想法來，不過那要跟我發誓，如果有意外, 一定要優先保護自己。”五條悟目光灼灼地盯著夏目的雙眼，不容許他有一絲閃躲。

夏目知道這已經是五條悟允許的極限了，乖乖的發誓。

*

幾日後。

東京某處, 咒術師協會總部。

“大人，橫濱的黃狐傳來消息。”

圓拱形的大廳內光線昏暗, 一圈又一圈的台階圍繞著一座的圓台。

光線以圓台為中心, 由內向外逐漸黯淡，身著黑色作戰服的男子單膝跪在最底部的圓台之中, 恭敬地低垂著頭，不敢擡起頭看一眼。

黯淡的最頂層隱隱有幾個陰影重重的身影, 看不清模樣, 但是瞥一眼就能夠感到對方的傲慢、自負。

上層的大人物居高臨下，仿佛是被下屬口中的消息挑起了一絲興趣，身影伸展開, 如附骨之蛆的目光落在戰戰兢兢的下屬身上。

“說吧，什麽消息。”

下屬頭壓得更低了，小心地回答：“夏目貴志最近可能完成了一本新書。”

“什麽叫可能？”沒有準確消息就來逗他們？上面的人有點不高興的皺起眉。

“說是最近夏目貴志經常往武裝偵探社跑，不像前段時間那麽忙。黃狐大人判斷，他應該是完成了手上的一部分工作，所以才有閑心出門。”

“嘖，麻煩。黃狐有沒有溜進去確認一下準確性，還有……夏目貴志有跟協會報備嗎？或者他跟五條悟見過嗎？”

不等那下屬回答，上面卻突然爭論起來。

“最近五條悟那裏又在整些幺蛾子。明明是禦三家之一五條家的家主，應該跟我們站在一起，但是你們看看他都在幹什麽？”

“確實不像話，五條家居然由著他胡作非為。”

“呵，他可是最強，我們都是加起來隨隨便便可以打死的蛆蟲。”

“還有這個夏目，也不安分。”

“之前看著還乖乖的，這次不聲不響就藏東西，背地裏還不知道隱瞞了多少呢。”

“就是這些刺頭挑頭，不然咒術界多安生，咒術師本本分分去祓除咒靈，普通人也老老實實被我們保護著多好。你們看看現在到處亂糟糟的情況，就是因為他們不聽管教。”

下屬在下面脊背濕了一片，牙咬的緊緊的。

還沒有進化為老油條的他，還有些青年人的赤誠，聽著這群人大言不慚的叫囂，他默默咽下反駁的話，努力拖長呼氣和進氣，讓自己保持冷靜。

上面的“大人物們”吵了好一會兒，吵到後面好像五條悟和夏目貴志是什麽大惡不赦的人，老老實實去死或者成為他們手下的傀儡才是正確的。

“好了，別吵了，你！”上面為首的一個人影突然冷冰冰地開口打斷了在場人們的把戲，對下面的咒術師說：

“讓黃狐繼續盯著夏目，其他的不用你們管了。退下吧。”

下屬半點不敢遲疑，弓著身子從大廳退出去，臨到門口的時候，他聽到裏面好像又吵了起來。

風卷來只言片語：

“就這麽算了？”

“當然不是，我會找……”

邁出咒術師協會的大門，一瞬間仿佛從陰暗的淤泥裏走到陽光之下，魑魅魍魎無所遁形。

咒術師嘆了口氣，手藏在口袋裏，盲操幾下後，他斂眉又恢復了面無表情的模樣。

*

“滴——”手機響起一聲提示音。

五條悟看了看ins上“陽光真好，想吃輪轉壽司”的消息，嘴角微挑。

電視上正在播放畫風古老的動畫，題材是傳統的被選中的孩子對抗黑暗的大boss，最終獲得勝利的故事。

*

視角轉回橫濱。

五條悟走後，夏目繼續有條不紊的忙著手中的活，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

唯一的不同就是最近臉色紅潤了很多，沒有前段時間瘋狂趕稿的憔悴了。

不過，不知是不是真像國木田先生所說，前段時間犯罪分子也在吃瓜，所以安分了很多，現在文壇的盛事過了之後，陸陸續續各地又熱鬧起來。

武偵社的倦怠期沒有持續很久，就被迫打破了。

這天，又跟江戶川亂步出外勤回來，夏目下了車，緩緩伸了個懶腰，貓咪老師睡了一路，下車後還在他肩膀上打瞌睡。

“終於忙完了。”夏目看起來心情十分愉悅。

亂步吃著薯片，碧翠色的眼睛瞥了夏目一眼，突然氣嘟嘟地轉過身，擺出自己生氣了，不想理他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