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喜愛

淡藍色的矩形光圈在妖獸的腳下成型，眨眼間上擡將其籠罩在內。

“吼——”斑眼中清明與瘋狂交鋒著。

只是那點清明太過於微弱，仿若風中燭火，狂風來臨之時，到底還是被吹滅了。

瘋狂占據上風，猩紅色的眼好像黑洞，擇人而噬，他扭動巨大的身軀用盡全身氣力，一下下撞得空間壁搖搖欲墜。

猩紅色的妖力附著在他的身上、爪牙上，尖銳的利爪尖端深陷在空間壁中，只差一點就能將空間壁犁出一道裂口，驚得夏目瞳孔一縮。

果然越是強大的妖怪越難以控制住，貓咪老師這個不知多少歲的大妖怪也太難搞了吧，夏目暗想。

他不得不用更多的能量去制住對方，手指因為用力與斑對抗微微顫抖著。

“必須速戰速決，我最多只能堅持一分鐘的時間。”夏目大概估摸出雙方的差距。

“夏目大人，我們幫你。”妖怪們見夏目應付得艱難，紛紛出手，在空間壁外再度套了個防禦結界。

夏目默默點頭道謝，喘了口氣，留意到自己體內的能量已經消耗了大半，而最主要的第二術式還沒有施展。

“無論如何，我一定要救下老師！”夏目渾身緊繃。

腦海中數不清溫馨的畫面閃過，醉酒後憨態可掬的老師，口是心非傲嬌的老師，喜歡吃甜甜的羊羹的老師，還有在他危難時刻總是第一時間現身救他的老師……

“大不了就粉碎一個異空間提供能量！”他咬牙決定硬上。

手腕下壓向隔絕空間輸入更多的能量，暫時壓制住裏面的斑，而後手腕一轉，微微顫抖的手迅速構建第二術式——花降。

花降是咒術師裏少有的凈化系的咒術，在祓除詛咒的時候，不會傷到妖怪本身。

術式剛一發出，夏目體內的能量就宛若鯨吸遊魚一般迅速流逝。

原本充斥全身的能量抽得只剩下一個淺淺的底，一種脫力感瞬間襲上來，他小腿一軟，向前踉蹌傾倒。

一旁的福澤諭吉余光一直關注著夏目，在他搖晃的瞬間，一把扶住他，隨後他感受到臂彎處夏目那比其他同齡人更單薄的重量，不禁皺起了眉。

沒有時間注意社長大人的異樣，夏目憑借著社長大人的力道站住，眼睛緊緊盯著上空的形勢。

剛剛迅速流逝的能量、心底巨大的壓力和拖後腿的脆弱體質同時占據夏目的身心，讓他一時間沒有繃住，如今他穩住身形，重新站定，瘦弱的脊背如一顆青松，堅定不移，挺拔令人信服。

只有額角的虛汗透露出他的難受，薄汗暈濕了面前遮面的布簾，略沉的覆在他的眼上。

就在夏目注視中，天空——

夢幻般的六瓣白霧花從空間上方緩緩成型，從斑的頭頂飄落，柔軟的花瓣穿過猩紅色的妖力，落在他傷痕斑駁的身體上。

大量詛咒躲避著、扭曲著從傷口處湧出來，一道道黑色的煙霧浮空，將巨大的妖獸襯托得越發恐怖。

祓除詛咒很疼，比往傷口上撒鹽要嚴重得多。

巨大的妖獸痛苦地在空間內翻滾，詛咒攀爬在他的每一處神經末梢上，侵蝕著靈魂。

斑本身實力十分強大，又在封印中完全不設防的被詛咒侵蝕了許多年，身上的詛咒早已根深蒂固，難以祓除，能保持一絲清明已經稱得上是奇跡。

若是讓其他咒術師來，只會消滅了事，但是斑遇到了夏目，對夏目來說，他願意冒著讓自己陷入危險的代價去凈化他身上 的詛咒。

只是斑實在是太厲害了，夏目緊張地抿了抿唇。

往常他用自身一半的能量形成的花降，半分鐘足以將一個特級咒靈祓除，但是放在斑身上卻遠遠不夠。

體內的能量越來越少了。

花降的速度也越來越慢，花瓣看起來似乎虛幻一些。

夏目繃著一股勁，壓榨著體內的每一分能量，直到枯竭 。

失去能量的滋養，肌肉筋骨好像爬上來一只只小蟲子，伸出尖銳的牙齒啃食著血肉骨。

夏目額頭上的汗越出越多，順著鬢角，沿著臉頰，從下巴滴落。

他的長處不是攻擊與祓除，他的長處是究極的防禦異能力和無解的空間放逐。

可是他最擅長的兩樣能力卻不能用在斑的身上。

如果將斑困在裏面，只會使他瘋狂攻擊異空間。而異空間的承受力是有限的，突破那個界限後，要不夏目放棄困他，將他放出來，任由斑在城市中屠，殺，要不就讓斑與異空間同歸於盡。

這兩種結果夏目都不想要。

他站在天台邊緣，手緊緊攥住冰冷的圍欄，挺拔的脊背因為能量的消耗漸漸弓下去，寬大的衣袖中，青色的血管凸起。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夏目估量他體內的能量真的無法支撐術式了。

他嘆了口氣，閉上眼，打算抽取第三個異空間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