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3 冰冷的和平 第二十三章 1947年,莫斯科(第3/5頁)

“也許吧,”蘇聯人說,“我在德國上過學,加入過柏林的童子軍。”

格雷格搖了搖頭。“你來過美國嗎?”

“我沒去過美國。”

勞埃德對格雷格說:“這就是那個和你同姓的家夥,他叫沃洛佳·別斯科夫。”

格雷格做了自我介紹,然後對沃洛佳說,“我們可能是親戚。我爸爸列夫1914年離開懷孕的女朋友移居到美國。後來那個女朋友嫁給了他哥哥格雷戈裏·別斯科夫。我們會不會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呢?”

沃洛佳的態度很快就變了。“肯定不是。”他說,“對不起,我先走一步。”沃洛佳沒買酒就離開了酒吧。

“我太唐突了。”格雷格對勞埃德說。

“是啊。”勞埃德說

“他似乎被驚到了。”

“肯定是被你說的哪句話驚到了。”

這不可能是真的,沃洛佳告訴自己。

格雷格告訴他,格雷戈裏娶了個被列夫弄大肚子的姑娘。如果這是真事,那他一直叫爸爸的這個人可能只是他的伯父。

也許這只是個巧合。或許那個美國人只是在挑事而已。

但沃洛佳還是在震驚中無法自持。

沃洛佳在平時到家的時間回了家。他和卓婭都被提拔得很快,已經在父母居住的政府公寓有了套自己的公寓。和大多數晚上一樣,格雷戈裏和卡捷琳娜這天也在小科特亞吃完飯的時候到了沃洛佳的家。卡捷琳娜給孫子洗澡,格雷戈裏則一會兒給孫子唱歌,一會兒給他講童話故事。科特亞九個月大,還不會說話,但很喜歡爺爺講的睡前故事。

這天晚上,沃洛佳一直魂不守舍。他試圖和平常一樣行事,但就是沒辦法和父母說話。他不相信格雷格的話,卻一直在想這件事。

科特亞睡著以後,格雷戈裏在準備和卡捷琳娜一起回家的時候,問沃洛佳:“我的鼻子上是不是長癤子了?”

“沒有。”

“那你為什麽一晚上都在盯著我看?”

沃洛佳決定說出事實。“我遇見了一個名叫格雷格·別斯科夫的人,他是美國代表團的成員,他覺得我和他可能是親戚。”

“有這個可能,”格雷戈裏的口氣很輕松,似乎這件事沒什麽大不了的,但他的脖子都憋紅了,這是他壓抑著自己情緒的明顯反應,“我上次見到我弟弟是在1919年,那以後,我就再也沒有他的音訊了。”

“格雷格的父親叫列夫,列夫有個哥哥叫格雷戈裏,這個格雷戈裏應該就是您吧。”

“那格雷格應該就是你的堂弟了。”

“他說他是我弟弟。”

格雷戈裏的脖子上更紅了,嘴上卻什麽也沒說。

卓婭插話說,“這怎麽可能呢?”

沃洛佳說:“這個美國的別斯科夫說,列夫臨走時有個懷孕的女友,後來這個女友嫁給了列夫的哥哥。”

格雷戈裏說:“真是荒唐至極!”

沃洛佳看著卡捷琳娜:“媽媽,你怎麽一句話都不說?”

接下去的很長時間誰都沒有說話。這本身就說明了問題。如果格雷格在說瞎話,他們有什麽好考慮的?一種奇怪的寒意像霜凍一樣落在沃洛佳心頭。

卡捷琳娜終於發話了:“那時我是個輕浮的女孩子。”她看著卓婭說,“和你老婆現在一樣,還不知道男人的好壞。”說著,她深深地嘆了口氣。“格雷戈裏·別斯科夫或多或少可以說是對我一見鐘情,可憐的家夥。”她對丈夫慈愛地笑了笑,“但他弟弟列夫卻總能弄到香煙,漂亮衣服,買酒的錢,還有一幫喜歡到處惹事的兄弟。相比格雷戈裏,我更愛列夫!我真是個傻子。”

沃洛佳驚奇地問:“那就是真的了?”他心中的某一部分仍然希望否定這個傳聞。

“列夫做了他那種男人經常會做的事情,”卡捷琳娜說,“他讓我懷了孕,然後離開了我。”

“這麽說列夫才是我的父親,”沃洛佳看著格雷戈裏說。“你只是我的伯父!”他覺得腳下的地在搖,自己似乎都快跌倒了,周圍像是發生了一場地震。

卓婭站在沃洛佳的椅子旁邊,把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似乎在使他平靜,也可能是不讓他發作。

卡捷琳娜說:“格雷戈裏做了他這種男人常會做的事情:代替弟弟照料我。他愛我,他娶了我,還供養我和我的孩子。”她坐在沙發上握著格雷戈裏的手說:“本來沒想嫁給他,我也配不上他,但是上帝把我許給了他。”

格雷戈裏說:“我擔心這一天的來臨,從你出生那天起我就在擔心了。”

沃洛佳說:“那你為什麽要保密呢?你為什麽不說出事實呢?”

格雷戈裏哽咽了,他泣不成聲:“我無法對你說我不是你的父親,我愛你。”

卡捷琳娜說:“親愛的兒子,我來跟你說。你給我聽好了,我不在乎你以後是不是還會聽我的話,但這次一定要聽。忘了美國那個引誘了傻女孩的陌生人,好好看看眼前這個滿臉是淚的男人,這才是你要珍惜的人,這才是你的爸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