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上神都

鄭虔今天的打扮很不一樣。

一身嶄新的青衫,展現出他天生不凡的出身。頭發盤髻,頭戴綸巾,小小年紀竟有一種溫潤如玉的感覺,令鄭懷傑不由得眼前一亮,頓時有一種驚喜的感受。

“兕子哥哥今日要去洛陽,父親昨日就和姨夫商議妥當,讓我隨同兕子哥哥同行。”

“啊?”

鄭懷傑吃了一驚,有點發懵。

他倒是不止一次聽鄭鏡思誇贊楊守文,但卻沒有想到,他會讓鄭虔前往洛陽。

這算什麽?

把鄭虔的一生交給楊守文嗎?好吧,楊守文的確有才情,可他注定是要成為駙馬的男人。成為駙馬會出現什麽狀況?答:駙馬不得為職事官,只有散官和爵位。

不得職事官,又能有什麽前途?

“你父親呢?”

“父親在客廳裏,和姨丈陪著客人說話。”

“有客人?”

鄭懷傑一怔,扭頭看了狄光遠一眼。

狄光遠忍不住笑了,“看樣子,楊文宣如今可是門庭若市。正好,我們一起去見見,莫失了禮數。”

鄭懷傑聽罷,也點頭贊成。

心裏面,又有些羨慕楊承烈,生得一個好兒子。

兩人在鄭虔的陪同下,一起走進前堂客廳。一進門,就見楊承烈正坐在主位上,而鄭鏡思則坐在下首,正陪著一個四旬出頭的中年男子說話。那中年人身高六尺開外,細腰乍背,兩臂修長。他一身青衫,長的相貌堂堂,頗有儒雅之風範。

“父親,你怎麽來了?”

看到鄭懷傑進來,鄭鏡思先反應過來,忙站起身來。

而另一邊,楊承烈和那中年人也紛紛起身。

“慎行,你怎麽在這裏?”

沒等鄭懷傑回答鄭鏡思的問題,狄光遠看到那中年人愣住了,忙上前一步,拱手作揖。

“二郎也來了……呵呵,我來得倒還及時,若晚一日,怕就要與二郎錯過。”

中年人微微一笑,那笑容令人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受。

看他舉手投足,頗為不凡,難道是那家貴胄子弟?

鄭懷傑正疑惑著,旁邊狄光遠已經開口介紹道:“鄭公,這位是禮公幼子,幽州都督薛訥的兄弟,薛楚玉。”

“啊,原來是禮公之子。”

禮公,便是薛仁貴。他本叫薛禮,表字仁貴。

不過後世人大多會稱呼他薛仁貴,而忘記他原來的名字。

“薛楚玉拜見鄭公……此次玉奉命前往洛陽,順路送三嫂前來,為的是和文宣說一樁事情。尚未來得及去拜會鄭公,卻不想在這裏與鄭公相見,還望鄭公勿怪。”

薛仁貴,雖然是河東薛氏族人,但終究早從汾陰分離出去。

論官爵,薛禮這一脈比鄭家高出很多。可要說論底蘊,龍門薛氏卻比不得鄭家。莫說龍門薛氏,就算是汾陰薛氏,同樣要弱鄭家一頭。所以薛楚玉在鄭懷傑的面前,還是表現的恭恭敬敬。

“玉郎太客氣了,你來我滎陽,我卻未能招待,乃我之過。”

鄭懷傑和薛楚玉又客套兩句,便在楊承烈和鄭鏡思的攙扶下,做到了客廳的主位上。

“我聽說,大家已任命玉郎做右豹韜衛將軍,正好要恭喜一番。”

豹韜衛,是南衙十六衛之一。是有隋文帝時期的領軍府變化而來,在武則天執政期間,改名為豹韜衛。

薛楚玉連忙謙讓客套,“此皆家父余蔭,是非玉之能也。”

與薛訥相比,薛楚玉似乎更多了幾分書卷氣,說起話來也顯得文縐縐。

鄭懷傑和他說了兩句之後,便問道:“文宣,兕子呢?”

“正在後院發癡。”

“啊?”

鄭懷傑嚇了一跳,疑惑看著楊承烈。

就見楊承烈苦笑道:“今早也不知是怎地,他那起床氣發作,以至於脾氣非常暴躁。早飯時,掀了桌子不說,還和他結義兄長打了一架,如今正在屋裏面發癡呢。”

聽了這話,鄭懷傑不由得眼睛一眯。

楊守文會發癡嗎?

他不知道!不過,楊守文到滎陽之後,很低調,也很守禮。除了在廣武山上,他一人殺了近二十名刺客之外,就沒聽說過他會發癡。而且,一個發癡的人,會寫出愛蓮說那樣的文章?一個發癡的人,能寫出《茶經》這樣的文章?鄭懷傑不信。

目光,在悄然就掃過一旁的鄭鏡思。

就見鄭鏡思低著頭,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鄭懷傑突然暗自叫苦,他已經明白了楊守文的打算。

只是……他此前為楊守文說了太多的好話,弄個不好,會弄巧成拙,反而誤了楊守文的大計。

想到這裏,鄭懷傑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狄光遠。

狄光遠呢?

也是若有所思的模樣,突然問道:“楊大郎,常有這發癡之舉嗎?”

“不時的,不時的,時好時壞。”

楊承烈連忙解釋,並偷偷朝鄭鏡思使了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