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改姓

是夜,行李都已經收拾妥當。

清明是一個緬懷親人的季節,也是踏青出遊的好時候。楊承烈對滎陽不陌生,楊守文前世就是管城人。廣武山,其實就是後世所說的邙山,坐落於黃河的南岸。

也許,千年後的邙山和如今大不一樣,但此刻楊守文卻生不出半點喜悅之情。

他已經沉浸在了悲傷之中……雖然他對於母親全無半點印象,可那畢竟是懷胎十月,生育他的母親。據楊承烈說,母親生下他之後,身體一直都不是很好。想來母親的死,也和他有關聯,更讓楊守文對那位從未見過的母親,心生仰慕之情。

母親,就是母親。

這一身的血脈關系,絕不是一兩句話就能夠撇清。

看楊守文興致不高,眾人原本還覺得很開心,但此刻卻不敢表露出來。

“廿九郎,這麽晚怎麽來了?”

天剛黑下來,鄭鏡思卻突然到訪。

看到楊家收拾車馬,鄭鏡思嚇了一跳,連忙上前詢問。

楊承烈道:“過兩日便是寒食節,我準備帶家人前往廣武山,祭拜你三姐。兕子說祭拜需虔誠,所以我們準備提前出發,到時候先在三皇觀持齋一日,再去祭拜。”

鄭鏡思聞聽,便松了口氣。

他還以為楊承烈發現自己派人監視,心中不快準備離去。

“幸虧我今晚過來,若不然就白跑一趟。”

“廿九郎有事?”

“是啊,今年祭祖有二房主持,我們也無法參與。眼看著清明將至,我就盤算著和你一同前去祭拜三姐。說來慚愧,三姐安葬廣武十余載,我卻鮮有機會祭拜。”

楊承烈眉頭一蹙,疑惑看著鄭鏡思。

半晌後,他突然問道:“廿九郎,你是不是有事情?”

“這個……”

鄭鏡思沒想到被楊承烈看出了破綻,一時間露出赧然之色,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廿九郎若有事只管說,別吞吞吐吐。”

鄭鏡思沉吟良久,最後還是下定了決心。

說實話,他也不知道如何說。畢竟這是讓楊守文改姓,弄不好就會激怒了楊承烈。

“大郎的那篇文章,我看到了!”

“你是說……”

“就是那篇愛蓮說。不僅我看了,家父也看了,更贊不絕口。”

楊承烈的臉上,露出一抹驕傲之色,仿佛是在說:那當然,你也不看看那是誰的兒子。

“文宣,不知你為大郎有何打算?”

“嗯?”

“我是說,你準備讓大郎怎樣發展呢?”鄭鏡思的臉通紅,說話更是吞吞吐吐,“大郎文采過人,且品性高潔,家父說他有名士之風,將來的成就定然不可限量。”

“這個嘛……”

楊承烈卻猶豫了。

說實話,他也不知道該怎樣為楊守文規劃未來。

楊守文的興趣似乎很雜,但無論怎樣,都無法掩蓋他文采過人,武藝高強的事實。

文武雙全啊!

這要是太宗皇帝或者高宗皇帝在的話,絕對會受到重用。

可現在……

楊承烈起身,走到門口向外面看了一下,見大家都在忙碌,便轉回來在鄭鏡思面前坐下。

“廿九郎,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你當知道我的情況,並不想要出仕。本來,若楊家還認我的話,我可以把他送回弘農。憑借族中的力量,兕子出人頭地絕非難事。可你也知道,我如今已不是楊氏族人。

今聖人開始借重名門子弟,偏偏……我倒是無所謂,這輩子能夠有你三姐便足矣,早就沒有什麽雄心大志。可是兕子不同,這段日子,我一直在想這件事情。”

似乎有門?

鄭鏡思聞聽,頓時來了精神。

他沉吟片刻,組織了一下語言:“文宣,我有一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廿九郎只管講在當面。”

“我這話說了,你可能會不高興。”

“誒,我現在都變成這副模樣,又有什麽可生氣?”

鄭鏡思道:“三姐生前,乃是我輩之中最為出色的人,文采出眾,品性極佳。我父親曾說過多次,言三姐若是男兒身,必然能成為六房頂梁支柱,出將入相絕非難事。”

“這個,沒錯!”

楊承烈倒是沒有意見,反而非常高興。

“你也知道,我鄭家自建成太子以來,受觀音牽累,以至於不得不謹小慎微,聲勢日減。高宗繼位之後,又頒布了禁婚令,七姓十家之中,我鄭氏便占了三家……這些年來,鄭家雖然是臥薪嘗膽,可奈何種種緣由,始終沒有什麽人才湧現。

到了我輩,更是如此。

十九哥如今為河南校尉,了不得最後做個河南府司馬,再想往上走,難度很大;卅一郎為許州刺史,但才幹並不出眾。父親認為,卅一郎能做到這個位子已是極致。我們這一輩基本上就是這樣了,而後輩之中,鄭虔尚年幼,說不得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