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馬蹄鐵

是啊,最近這昌平縣,可真是多事之秋。

楊守文也感覺到了一些不正常,只是梳理不出一個頭緒。

昌平,在後世也許是帝都的一部分。可是在這個時代,不過一座地處邊荒的小縣城而已。

可就是這麽一座小縣城,卻連連發生變故。

如今,昌平可說是迷霧重重。

多方勢力在這裏角逐,但誰是誰,到現在也沒有弄清楚。

整個昌平縣,仿佛籠罩了一層迷霧似地,就連這昌平之主的縣令王賀,也開始變得有些古怪。這讓楊承烈父子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壓力,甚至有一絲淡淡的恐懼。

“對了,阿爹還記得,茉莉那張圖上的數字嗎?”

“怎麽?”

“我記得第一個數字,是810,阿爹你可有什麽觸動?”

楊承烈伸了個懶腰,閉上眼沉思片刻後,突然睜開眼睛,露出一抹古怪的顏色。

“默啜,八月十日起兵。”

楊守文點點頭,輕聲道:“如果我沒有猜錯,上面的數字全部都是日期。”

楊承烈聞聽,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他呼的站起身來,在屋中徘徊了一陣子,對楊守文道:“那你還記得其他的數字嗎?”

“二郎倒是還記得兩個,一個是826,一個是828。

只是這兩個數字具體標注在什麽地方,他也想不太出來。阿爹,你難道不覺得古怪嗎?”

“廢話,當然古怪。”

哪有行軍打仗,會標注時間?

這可不是後世打仗,有明確的時間要求。

這年月,只能是一個大概的時間數字,但若說要準確到某一天,未免太不可思議。

除非……

楊承烈激靈靈一個寒蟬,起身就要出去。

“阿爹,你去哪裏?”

“我這就去找縣尊,把那副地圖要過來。”

“這麽晚了,縣尊恐怕已經歇息了……不如明天再去找他討要,免得擾人清夢。”

看看時間,已經過了子時。

楊承烈也知道太晚了,於是點點頭,便沒有再堅持。

“兕子,天不早了,早些休息吧……明日,記得傳訊老軍,別忘了黃七的事情。”

“我記得,阿爹放心。”

楊承烈起身出了房間,屋子裏只剩下楊守文一人。

身體很困乏,可是精神卻顯得很亢奮。吹熄了燈,他躺在榻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自清醒以來,發生的一幕幕,一件件事情,不斷在他腦海中閃現,而且是非常雜亂。他試圖從他所知道的那些線索中梳理出一個頭緒,但是卻沒有任何效果。

翻身坐起來,他從牛皮挎包翻出那個油紙包。

然後躺在床上,在手裏翻過來復過去的擺弄。若不是腦子裏有一個聲音提醒他,不要打開這個油紙包,楊守文說不定真的會忍不住,把這油紙包打開來翻看。

不知不覺,楊守文進入了夢想……

……

“駙馬,為什麽不來救我?”

一個哀怨的聲音出現在楊守文的耳畔,他睜開眼,卻看到那座美侖美奐的宮殿。

宮殿被大火吞噬,到處都是屍體。

一個女人,全身上下被鮮血浸透,沖著他伸出手來。

“駙馬,救我!”

“啊!”

楊守文大吼一聲,也不知道是因為憤怒,亦或者是因為驚恐,總之他一下子醒了。

“兕子哥哥,你怎麽了?”

怯生生的聲音從身邊傳來,楊守文感覺有些昏沉沉的,扭頭看去,卻看到了幼娘那張動人的小臉。她的臉上,流露著發自內心的關切,還伸出手,摸了摸楊守文的額頭。

“兕子哥哥,你是不是生病了?”

雖然沒有照鏡子,可楊守文也知道,他此刻的臉色一定不太好看。

“幼娘,你怎麽進來了?”

“我給哥哥送洗臉水,卻聽到哥哥在屋裏大喊大叫……所以我就進屋來看看。

兕子哥哥,裹兒是誰啊。”

你問我,我特麽問誰?

楊守文感覺快要被這個該死的噩夢折磨瘋了!從孤竹回來之後,他沒有再做過這個夢。可是在夢裏,卻又被幼娘提著劍,滿世界的瘋跑,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

現在,那個該死的‘裹兒’,又出現了!

楊守文用力晃了晃頭,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

幸虧他沒有果睡的習慣,也幸虧這年月,人們睡覺的時候會著內衣,否則可真的是丟大了人。從幼娘手裏接過濕巾,他用力擦了擦臉,腦袋隨之變得清醒了許多。

“我也不知道裹兒是誰,我都不認識這個人。”

楊守文一臉的苦惱,把濕巾丟進水盆裏,又拿起牙刷來。

呸呸呸,連順序都錯了……這可真是特麽的一個糟心的開始啊。

楊守文刷完了牙,又擦了一下臉,坐在門廊上,讓幼娘幫他梳理頭發。唐人留發,每天都少不得這樣折騰一次。不過,幼娘似乎很喜歡為楊守文梳理頭發的感覺,滿臉笑容,一邊梳理,還一邊嘮叨,說著一些在她看來很有意思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