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突厥獒

楊守文連忙坐起來,順著聲音看去,卻見一個胡姬正在打掃帳篷門口的席榻。那胡姬,楊守文倒也認識,正是昨日領他和楊承烈來帳篷的那個名叫綠珠的胡姬。

他連忙扭頭看,卻發現另一邊的榻床上空蕩蕩的,楊承烈已不見人影。

“大官人一早就出門了,臨走時吩咐奴轉告小官人,不必等他,只管去四處走走。”

大官人,便是楊承烈。

楊守文揉了揉臉,坐在榻床上恢復了一下心情,而後站起身來。

“洗漱器具在外面,已經準備妥當。”綠珠赤足榻上席榻,開始整理楊承烈的那張榻床,一邊說道:“大官人讓人準備了早飯,小官人到堂上去,只管吩咐就是。”

“多謝!”

這綠珠的官話說的也不錯,比之昨夜的胡姬要強很多。

楊守文走出帳篷,一邊漱口刷牙,一邊問道:“聽姐姐的口音……呸,似乎是去過中原?呸!”

那牙刷一如平日用的牙刷那樣難用,不停掉毛。

綠珠笑道:“奴曾在長安生活過一些時候,想必小官人便是以此推測?”

“呵呵,只是覺得這苦寒之地,出不得姐姐這等人物。”

“小官人真會說話。”

綠珠忍不住輕笑起來,笑聲非常悅耳。

入唐以來,十萬胡姬入長安。在那些胡人的眼中,長安就如同後世的國外一樣,充滿了吸引力。大批胡姬遠離家鄉,前往長安討生活。待到她們人老色衰時,又離開家鄉,或是回到故土,亦或者遠嫁他鄉,來到這塞外的苦寒之地生活。

綠珠,想必也是其中之一吧。

楊守文和她聊了一會兒,便提槍來到那大帳篷裏。

此時,帳篷裏已經聚集了不少人。楊守文見找不到位子,索性讓人把做好的巨胡餅切好,包起來。他把大槍背在身後,一手拿著油紙包,一邊吃一邊走出帳篷。

外面,陽光充足。

集市中人來人往,熱鬧非常。

而遠處,可以看到成群的牛羊在草原上悠閑行走,牧人騎著馬,唱著歌,那歌聲悠悠,更讓人感到心胸開朗。

楊守文在集市上轉了一會兒,卻沒有發現什麽有趣的事物。

於是,他蹲在街邊,看著往來的行人,悠閑吃著餅子。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他扭頭看去,就見不遠處有一只狗。那只狗,身長在一米靠上,卻又顯得瘦骨嶙峋。最有趣的是,狗脖子上掛著一個褡褳,而在褡褳裏還有四只小狗,正扒著褡褳的邊緣,露出小腦袋,好奇看著楊守文。那只大狗就蹲在距離楊守文不遠的地方,不時伸出舌頭舔舔嘴巴,眼睛更盯著楊守文手裏的餅子,頗有些期盼。

帶著小狗的流浪狗嗎?

楊守文倒是能辨認出來,這只狗似乎是一只突厥狗。

在後世,這個品種的狗叫做蒙古獒,是一種生活在草原上的獒犬。據說,後世的藏獒就是從這種獒犬演變而成。不過在這個時代,蒙古還沒有出現,故而被稱作突厥獒。

蒙古獒是一種很安靜的生物,同時又有非常敏銳的觀察力,行動敏捷,驍勇善戰,被草原牧民用來看家護院。只是眼前這只獒犬,看上去似乎沒有主人,是流浪狗。

楊守文前世,很喜歡狗。

他曾養過一只拉布拉多,在他癱瘓的時候,一直不離不棄,就好像家裏的一員。

可惜後來,那只拉布拉多還是死了,為此楊守文曾難過很久。

如今看到這頭蒙古獒,楊守文不知為什麽,心裏突然生出一種莫名的喜愛之情。

他從油紙包裏取出一塊餅子,伸出手遞給蒙古獒。

那只蒙古獒連忙後退了兩步,眼睛裏更露出了警惕之色。

“別怕,我沒有惡意,過來吃啊。”

楊守文面帶笑容,向前進了一步,依舊蹲著。

蒙古獒很餓,楊守文可以清楚看到,從它的嘴邊流出哈喇子,落在地上。可是它的警惕性很高,似乎保持著強烈的戒心。它向前走了兩步,便停下來,蹲坐在地上。

楊守文想了想,把餅子放在地上,起身後退了幾步。

“這只狗,沒有人要嗎?”

他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向旁邊攤子上的一個胡商詢問。

那胡商看了眼蒙古獒,“你是說毛伊罕嗎?它可是一頭好狗……她以前的主人叫胡塔尕,一個很厲害的家夥。不過去年胡塔尕的生意垮了,現在只能靠著給人打雜工為生。毛伊罕一開始跟著他,可是那家夥卻不珍惜,還把它趕出了家門。

毛伊罕剛生了一窩狗崽子,警惕心很重。”

毛伊罕,在突厥語中是‘醜丫頭’的意思。

楊守文和胡商聊天的時候,毛伊罕卻竄過來,一口把那張餅子給吞進去。

“沒有人要收養它嗎?”

“怎麽沒有,可是它不願意離開它的孩子,整天把孩子帶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