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只能出手

馬車在大街小巷穿行,首領從懷裏掏出一張軟皮面具,遞給左少陽,另拿出一套夾袍,說道:“不好意思,左公子,得委屈你換一下裝束,戴著這個再去,以免引起甄家人猜疑,也免得將來給公子帶來麻煩。”

這倒是,甄家被迫使用越婢加術湯給杜淹治病,竟然起效,所以對自己很是防範,如果本色前往,必定引起甄氏兄弟的警惕,反而影響以防萬一這步棋的效果。而且這樣正合左少陽不想插手政治鬥爭的心願,便拿過軟皮面具戴上,又把那夾袍套在外面,拿了一面銅鏡看了看,果然已經變成了一個花白胡須中年老者,只是,這軟皮面具化裝術水平一般,就這麽戴著還不能近看,而且不能說話不能笑,要不很容易看出破綻來。

換好了行頭,差不多也就來到了禦史大夫府邸。

這一次,左少陽是從後門進去的,宅院裏外都是戒備森嚴,到了內宅,更是重重守衛。

內宅外的候客廳裏,文武百官差不多都來了,老神醫甄立言已經公開斷言禦史大夫今日午時必死,這些百官前來探望,自然是關心的、看熱鬧的、幸災樂禍的,各種心態的都有。

那侍衛首領領著左少陽一直進到內宅杜淹的臥室。

臥室裏人也不少,從官服上看,都是三品以上的高官。或坐或站,幾乎都是面色凝重。甄立言和甄權兩人遠遠地坐在屋角,捋著胡須,面無表情。

左少陽是換裝帶了面具之後進來的,甄氏兄弟和屋裏其他高官都不認識他,見他裝束不是官場中人,可能是杜家的什麽原方親戚,也不多理會。

屋裏靠裏一張大床上,杜淹一動不動地躺著,一張臉浮腫得白晃晃的,看著很是嚇人。眼睛緊閉著,幾乎都看不見縫隙了,杜寅等三兄弟垂手而立,站在旁邊,垂淚守候著。

左少陽進去之後,站在門口,觀察了一下屋裏的情況,慢慢踱步來到床頭方向的屋角,背手而立。

這裏有落地帳幔掩映,也站著幾個仆從,所以沒人注意到他。

屋裏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聲音,都在等著那一刻的來臨。

終於,遠處傳來雲板打點的聲音,午時整!

屋裏所有的人都望向老神醫甄立言。

甄立言緩緩站了起來,瞧向直挺挺一動不動的杜淹,嘆了口氣,道:“杜大人應該已經仙去了!”

左少陽一直盯著杜淹,他也很想知道會發生什麽,聽了這話,更是心驚,盯著杜淹胸脯看,想看看有沒有呼吸的起伏,可是,由於蓋著厚厚的絲綿被,根本看不出來。

杜寅忙彎腰伸出手指在父親杜淹的鼻子前試了試,臉上變色,哭道:“是,是沒有氣息了!”

旁邊的甄權道:“讓老朽看看。”

甄權走到床邊,杜寅退開半步,警惕地盯著他。

甄權在床邊坐下,先彎腰探了探鼻息,又拿起手摸了摸脈,嘆了口氣,搖搖頭,想了想,又對杜寅道:“公子請稍讓,我給杜大人診一下趺陽脈象。”

中醫切脈,一般在手腕寸口,但是對於危重病人,有時候會用到三部九候遍診法,也就是診頭部頸側、手腕和足部三個部位相應穴位的脈象。

杜寅垂淚道:“家父已經氣息全無,已然辭世,甄老神醫就不用再費心了。”

甄權搖頭道:“皇上欽命老朽兄弟給杜大人診治,若不親自看個究竟,如何向皇上交代?”

杜寅猶豫片刻,退開了一小步。甄權掀起被子,摸了摸杜淹足部趺陽穴,片刻,又嘆了口氣,抖了抖衣袍,側身坐在床沿,兩手合在一起,望著杜淹浮腫得不成樣子的臉,又搖了搖頭,然後伸手摸住了杜淹頸側的耳門穴。

就在甄權的手滑過杜淹頸部側的瞬間,目不轉睛盯著他的左少陽敏銳地捕捉到了甄權左手無名指戴著的戒指上微弱的寒光!

似乎是一根銀針發出的光芒!

沒等左少陽看清楚,只見甄權無名指閃電般一點,那光芒沒入杜淹頸側!

杜淹身子輕輕一震,隨即便不動了。

甄權的手指擡起,隨即,那道光芒便不見了,甄權的手指依舊十分鎮靜地落在了杜淹的耳門穴上,另一手撚著白胡須,沉吟體會著脈象。

甄權這瞬間的動作,因為用身體擋住了杜寅等人,而他摸的又是靠裏的左側脖頸,其他人距離又遠,根本看不清他做了什麽。左少陽雖然在床頭方向,但是,他的視線被杜淹的脖頸擋住了,也只看見了甄權手指顫動了一下。

左少陽暗叫一聲不好,甄權手指戴著的戒指似乎隱藏有一根銀針,而銀針刺入的地方,正是人的頸側部的迷走神經!

迷走神經控制人的心臟,一旦被外力損傷,會引起心臟反射性停跳而致人死亡!

這時,甄權站了起來,嘆了口氣:“杜大人果真已經仙去!節哀順變!”搖了搖頭,轉身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