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攔路的王法

樓上左少陽和白芷寒都慌了,急忙跑到樓梯口叫道:“芹嫂子!桑大哥!”

沒有任何回音。

白芷寒搶先抓住扶梯下樓。左少陽和趙三娘跟上,急聲叮囑她小心。三人下到樓下,便在這時,有燈光遠遠過來了,很快,鐘樓門口一亮,一盞燈籠出現了,提著燈籠的,是清風寺方丈智空大師。

借著燈籠的照耀,看清樓梯下的青石板地上,桑娃子腦袋怪異地翻轉著仰面朝上癱在那,而黃芹則蜷縮著身子,下身一灘暗紅色的鮮血。

……

黃芹小產了。

桑娃子頸椎骨折,高位截癱。

趙三娘和左少陽都不知道事情怎麽會搞成這樣,雖然兩人摔下樓去與他們無關,但是,總覺得自己是罪魁禍首似的,心裏都很不好受。

高位截癱在現代醫療條件下都是一個難以克服的不治之症,左少陽在古代條件下就更沒辦法治好他的傷。這一輩子,桑娃子已經注定要在床上度過了。

誰也沒有說他們倆跌下去之前發生了什麽,桑娃子和黃芹都沒有說,左少陽、趙三娘和白芷寒就更沒有說。所以,其他人都不知道這一場讓人哭笑不得而又悲慘結局的偷情苦果。

黃芹的傷是左少陽治的,他們所有的人都沒有把這件事說出去,也就沒人知道她懷了孩子,而又小產了。

因為桑娃子癱了,黃芹沒有走。只是,那天起,她就成了個沉默的人,傷好之後,她的臉上再沒有笑容,也沒有眼淚,只是經常一個人發呆。

左少陽不知道該跟她說什麽,這種心理的創傷,他不知道該如何治療。

桑家的倒黴事一件接著一件,要錢不要命的桑母,沒能堅持到桑小妹過門,終於在苦苦掙紮了數日之後,帶著完全浮腫變形了的身體死去了。

臨死之前,桑母因為整個人浮腫,咽喉水腫充血,已經不能說話,所以沒能留下一句遺言,要不然,也不知又要折騰出什麽事來。

在桑母彌留之際,左少陽請姐夫侯普請來衙門戶部司房和街道裏正做中人,與桑老爹重新簽了賣女為妾的文契,以清香茶肆和三十五貫欠款為價,賣桑小妹為妾,守孝三年期滿過門。

左少陽將清香茶肆的房契和那張三十五貫的欠條放在了桑母手裏,告訴她自己以後會好好照顧小妹,也會力所能及照顧桑家的。

桑母死死攥著那茶肆房契和欠條,瞪著眼望著左少陽,跟離開了水的大馬哈魚似的,光張嘴不能說話,就那樣定定地停止了呼吸。

……

日子並不會因為發生了不幸而停滯不前。田裏的草依舊一天天往上瘋長。

處理了黃芹和桑娃子的傷之後,左少陽便帶著苗佩蘭和白芷寒下地鋤草。李家兄弟也來幫忙。

為了推廣新技術,左少陽專門請了祝藥櫃和余掌櫃,還有衙門縣尉樊黑臉,姐夫侯普等人觀摩自己的新中耕鋤草法。

來到地頭上,左少陽站在田埂放眼望去,除了自家耕作的二十畝地青草與稻子齊長之外,所有的田,都成了光禿禿明晃晃的一片水窪了。都把稻子連同雜草一起割掉,然後引水灌田耨草。

左少陽嘆了口氣搖搖頭,開始用耘爪等工具示範如何鋤草而保留稻子。

日頭很毒,所有的人都汗流浹背了,左少陽更是辛苦,日頭地下鋤草,雖然帶著白芷寒編的寬沿草帽,還是擋不住日頭的暴曬。

他的辛苦沒有帶來好的回報,因為他的新法鋤草沒有引起所期待的轟動,雖然左少陽根據後世耕作方式發明的鋤草農具很有用,鋤草速度也比較快,但是,李二壯的一句話,代表了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的心聲,也讓左少陽推廣新技術的夢想破滅了。李二壯說:

“那麽多田,要這樣鋤草,只怕沒那麽多空閑時間去忙的,還不如一起割了,再灌水耨草,又快又省力。”

李家兄弟還有苗佩蘭等懂農活的都一起點頭。樊黑臉、余掌櫃和祝藥櫃這些不懂農活的,也見過莊稼漢簡單地將稻子和雜草一起割掉灌水耨草,現在看左少陽鋤草如此辛苦,遠不如舊的方法輕松簡便,所以也善意地微笑著搖頭。

左少陽現在才深刻地感知,精耕細作是建立在地少人多的基礎上的。在唐初人口銳減,地多人少的情況下,舊的耕作方式就足以讓農民耕種到可以滿足生活需要的糧食,所以,高產的精耕細作農具和技術也就沒有動力開發和推廣的。

他不想再分辨這種新式耕作的好處,但是,也打消了讓余掌櫃、祝藥櫃他們幫著推廣農具的念頭。

不過,他們家的二十畝地,還是帶著苗佩蘭采用自己的方法進行了鋤草,他需要一個高產來宣傳精耕細作。雖然這種耕作合適的時機由於人口少還遠沒有到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