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清清溪水涼

苗佩蘭在他下面的兩丘田犁地,看不到他,所以也沒注意他犁得如何,待到他坐到外邊田埂邊苗佩蘭這才看見,仰著臉道:“哥!累了吧?你歇歇!”

白芷寒坐在對面草地,見狀起身,戴著寬沿草帽,提著一罐水,挽著褲腿踩著田裏的泥漿費力地走了過來,到了他面前,把水罐給他,然後側過身用身子當著日頭,摘下草帽給他扇風。

左少陽是真渴了,抱著咕咚咚喝了一肚皮的水,感覺水罐都快空了,笑道:“我去提水。”

他們這些田就在小溪不遠處,白芷寒望著他欲言又止。

左少陽提著水罐來到溪水邊,溪水十分清澈,他坐在小溪邊的一塊石頭上,用勺子舀了一勺溪水喝了,這比水罐裏被日頭烤熱的水涼爽多了,一股清涼直灌到心底。仿佛全身都泡在了水裏一般,被日頭曬得昏昏沉沉的腦袋也立即清醒了許多。

又打了一罐清水,感覺著清幽幽的溪水,真想好好洗個澡,不過耕地還沒完成,現在洗了等一會又要弄臟,洗個臉就行了。

他趴在小溪邊大石頭上,把臉慢慢伸進清涼的水裏,繼續往下,整個腦袋都探進水裏了,然後睜開眼。

水裏有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鼻子尖就是溪地清涼的沙石,陽光透進來,變得如碎玉一般,仿若夢中。間或會有一兩只小蝦米遊過。斜眼往潭水深處望去,藍汪汪的,深幽得有些讓人膽寒。

他便把頭擡了起來,濕漉漉的臉滴答答往下掉水珠子。眼前蒙蒙的什麽也看不見,伸手在眼睛上一抹,眨了眨,世界才又重新恢復了清亮。

他洗掉了臉上的泥巴,提著水罐回到上了斜坡,走過一丘丘田,來到了他們耕田的地方。

看見的一幕讓他差點笑得跌下田埂。只見白芷寒正扶著犁,吆喝著在田裏犁地,那牛似乎並不聽她的話,或者站在那扭回頭用疑惑地眼神望著她,尾巴還搖擺著,或者在田裏亂轉,白芷寒掌著犁東倒西歪,衣服短衫上已經到處都是泥巴。

白芷寒聽左少陽的笑聲,俏臉成了一片火燒雲,站在水田中央,想放下犁,又怕弄臟了,想接著犁,牛又不聽話,看著左少陽他們犁田很輕松,自己親自試一試,卻滿不是那麽回事。

左少陽哈哈笑著把水罐放下,下田走了過去,接過犁,道:“行了,大小姐,你這手只能穿針引線,題詩作畫,不是拿鋤頭掌犁耙的料,還是讓我來吧。”

白芷寒紅著臉道:“那你教我!”

左少陽見他興致蠻高的,便教他怎麽操掌犁,怎麽操縱牛行走轉彎,說了諸般要領,然後讓她走一回看看,從旁給他指點要訣。

白芷寒學得很快,犁田的技術要求也不高,沒多久,便學會了。左少陽便坐在田埂上喝水看她犁田。等她犁累了,自己再替換。兩人如此交換著犁,倒也比較輕松。

傍晚時分,左少陽他們扛著犁,牽著牛回到了城裏。

經過清香茶肆,見店門緊閉著,也不知道是沒有開還是傍晚關了,不過以前是不曾這麽早關過的。左少陽決定去看看。

他把犁放在牛背上,讓苗佩蘭和白芷寒把牛牽回去。然後自己背著手來到了清香茶肆。

他拍了拍門,無人應答,又拍了拍,終於傳來一個虛弱的聲音:“誰啊?關門了!”

聽聲音是桑娃子的,左少陽道:“是我。東家,開門!”

這清香茶肆已經抵給了左少陽,他當然要自稱東家。桑娃子急忙跑過來開門,哈著腰道:“是少東家來了呀,您這是……?”

“怎麽關著門啊?沒到關門的時候嘛!”

“是是,是沒到呢。”

“那怎麽回事啊?”

“是家母病了,小妹他們幾個把家母送人看病去了。留我在家看屋子。”

“是嗎?”左少陽皺了皺眉,“怎麽不來找我?”

“這個……”桑娃子訕訕道:“是小妹說的,說不要老麻煩你們,你們已經夠忙的了,現在還要種地,只怕沒時間,反正仁壽堂也看得挺好的。”

左少陽心裏咯噔一下,桑小妹決定的事情,這就有些耐人尋味了,恐怕不單單是不願意麻煩自己的問題,而且想遠離自己。

左少陽心頭有些不是滋味,知道是桑母生病,又沒有找上自己,根本不想過問,準備拂袖裏去的,可又聽得桑小妹這話,總覺得心裏很郁悶,淡淡說了一句:“這樣啊,在哪裏看病呢?”

“仁壽堂,薛郎中開了藥吃了,效果不是很好。”桑娃子偷偷看了左少陽一眼,低聲道:“小妹一天到晚哭,哭得眼睛都腫了。”

聽到桑小妹這樣,左少陽沒辦法就此離開,想了想,道:“我去看看!”

左少陽快步來到仁壽堂。這裏已經有些病人在看病了,仁壽堂是僅次於惠民堂的合州有名的藥鋪,薛郎中跟隨的小藥童已經餓死在饑荒裏了,而且剛剛重新開業,店裏沒什麽夥計,只有薛郎中和徒弟石郎中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