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流言

他們前腳剛走,從炮制房推門出來一個女子,正是白芷寒。

只見她一頭秀發松松的在腦後用白綢絲帶系著,單留左右兩縷青絲垂在胸前,不施粉黛,臉蛋確如花瓣一般的嬌嫩,如清泉一般的清透,一件略顯簡單的素白色長裙,深棕色絲線繡的裙邊,圖案裏是桃紅色絲線暗紋繡著一朵朵的臘梅。高聳的胸脯,一條嫩黃寬腰帶勒緊細腰,更顯得嬌軀凸凹有致。瞧上去,當真是群芳難逐,天色國艷。只是面冷如霜,讓人不敢直視。

白芷寒先前就來了,聽到樊黑臉進來,梁氏讓她回避到了炮制房裏,她聽見樊黑臉走了,這才出來,福了一禮,道:“左公子,能否前去幫家外祖父復診?”

“他情況不好了嗎?”左少陽有些緊張。

“不是,今兒個已經能喝粥,含含糊糊說幾句話了,我們說的話他也能聽明白了,能搖頭點頭……”

剛說到這裏,便聽得門外有人道:“左郎中,左郎中在嗎?”

回頭望去,便見一個中年男子,攙扶一個婦人,拄著一根拐杖,慢慢走了進來。卻是上次中風求治的那位躺在門板上的婦人。

梁氏、苗佩蘭急忙上前幫著攙扶婦人慢慢在椅子上坐下。

上次來求醫,這婦人中風很厲害,躺在門板上口角流涎,神志不清,不能言語,還頻頻抽搐,並且大小便已經失禁。吃了左少陽開的藥這幾天之後,已經能拄著拐杖來復診了。難怪那中年男子喜笑顏開,一進門就連連作揖:“左郎中,小郎中,我娘的病已經大好,今早上,已經能下床走路了。所以我就攙扶來復診了。”

左少陽呵呵笑著,彎腰問那婦人:“大嬸,你感覺怎麽樣?”

婦人口齒雖然還有些含糊不清,但基本上已經能辯聽出來說的什麽了:“好……,好多了……,手腳也……,也有勁了……,昨天打仗……,又走水,我嚇壞了……,還起床跑……,跑呢……”

眾人一聽都笑了。那中年人笑嘻嘻道:“是啊,本來昨天早上就能攙扶著做起來斜靠著了,後來聽說叛軍攻城,好多房子都著火了。她就慌了,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一骨碌就下了床,跌跌撞撞往外跑,到門口就摔倒了。我趕緊把她扶起來,說現在城門都關著的,要跑也沒地方跑去,走水的房子離我們家也還有段距離,已經有很多人救火去了,不用慌張。她才隨我回到床上躺著,不停地往門口張望呢。”

左少陽笑道:“是啊,昨天是挺嚇人的,難怪大嬸著急害怕,我們都怕的不行呢,今上午我們去城裏轉了轉,好多房子都燒了,死去的軍民有數百人呢!唉!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喲!”

眼下的戰局自然是城裏每個人最關心的話題了,那中年人回頭瞧了一眼門口,這才壓低聲音道:“這仗啊,只怕三五個月都打不完!我聽說,昨天歐陽刺史大老爺親自上陣督戰,頭部中了一箭,有的人說已經傷重死了,有的又說還活著,只是昏迷不醒。唉,你想想,刺史大老爺要是死了,那可就麻煩了!”

左少陽眉頭一皺:“這消息可靠嗎?”

“當然可靠,我聽兵士們說的。還有啊,聽說昨日大軍回城的途中,有一部分兵士嘩變,殺了當官的,跑去雙槐縣城投降去了。雙槐縣的叛軍開了城門讓他們進去,還讓他們在城樓上吃酒肉炫耀呢!”

左少陽瞪大了眼:“不會吧?”

“城裏都在這麽傳啊!──還有呢,今天上午,有一些沒飯吃餓得實在受不了的災民,在一家酒樓搶東西吃,被酒樓的夥計和巡街的捕快、兵甲殺了好幾個呢!對了,那家酒樓好象名叫『金玉酒樓』!”

左少陽頓時想起,先前自己帶著苗佩蘭在城裏四處轉悠的時候,曾經路過這“金玉酒樓”,當時是看見很多人圍觀,地上還有一灘鮮血。看來無風不起浪,那好色的矮胖子朱掌櫃的金玉酒樓還真出事了。

那中年人見左少陽聽得入神,很想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多告訴一些左少陽,也算聊以報答他救了自己的老婆,便又低聲道:“我今早上也去逛去了,四處打聽情況,還真聽到了不少事,聽說昨夜有一個農家姑娘,跟著父母逃難進了城,沒地方去,露宿街頭,結果官兵入城之後,有一隊官兵見她頗有幾分姿色的,就把她劫到河邊,輪番把她給糟蹋了!那女子就跳河死了,屍體今早上還擺在石橋下面的河灘上呢!官兵和衙門捕快都去了,可是黑燈瞎火的也不知道是哪一隊的官兵幹的,沒法子,只安慰了家屬幾句就走了。那老兩口哭得死去活來的。”

聽到這慘劇,一屋子人都沉悶了,那小床上的傷兵咬牙切齒罵道:“這些個畜生!要是讓我知道是誰,非一刀砍下他的狗頭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