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天大的簍子

左貴先前已經被她的譏諷氣得花白胡須亂抖,聽了左少陽說的話,這才知道其中還有這段隱情,現在聽她又如此胡攪蠻纏,顛倒黑白,更是惱怒,冷聲道:“我忠兒所言並無不當,當初是令嬡送來的錢,我們贖了自然要歸還令嬡,更何況有令嬡親口叮囑必須歸還她本人,更應如此。至於上衙門之事,是你自己說的,反來誣陷我忠兒,要去便去,大堂之上是非黑白辨個清楚!該打板子打板子,該罰銀子罰銀子!誰是誰非,自會水落石出!”

桑母還真不敢上衙門,也不敢把事情鬧大了,歪著嘴,指著左貴道:“好好,好你個左郎中,竟然這般護短!老娘現在事情忙,沒空跟你磨牙。等忙過這陣子,我再來跟你們理論!”說著,扭著肥胖的身子走了。

左少陽從懷裏把那小袋首飾掏了出來,把剩下的七百文錢也放在桌上:“爹,首飾怎麽辦?”

“錢給你娘收著,首飾,你負責保管,等見到桑家小妹,當面還給她。──聽你剛才說,桑家逼迫女兒要給金玉酒樓的朱掌櫃做妾,究竟怎麽回事?”

左少陽便把事情說了。

左貴皺眉聽完,道:“這件事若他們不鬧到衙門去,我們也不要多管,畢竟是人家家事,也別到外面說去。”

左少陽答應了,想到黃芹告訴自己桑小妹的打算,心中有些好笑,估計桑小妹的辦法能行得通,這門親事那朱掌櫃只怕鬧個灰頭土臉沒便宜占,所以也不擔心,又道:“對了,惠民堂的倪二因為把瓷器行的隋掌櫃的老母給治死了,被隋掌櫃告到了衙門,說他在藥裏下毒。倪二已經被衙門的人鎖了去了。”

左貴對這倪二也沒好感,但畢竟都是同道,耳聽人家行醫出事,還是多少有些關切的,忙問了究竟。

左少陽便把自己聽到的說了。

左貴聽罷,沉吟道:“大烏頭煎的藥性不好把握,烏頭用量又很大,出事是經常的。若是遇到庸醫,就更容易出事。唉!庸醫猛於虎啊!”

……

石鏡縣衙。

倪大夫在花廳裏背著手急得團團轉。

倪二是倪大夫的親弟弟,出事的時候,倪大夫正好出診去了,回來才知道倪二被衙門鎖走了。

倪大夫忙把當時跟隨倪二到隋家診病的店夥計叫來詢問,得知了事情經過,雖覺得這事有些蹊蹺,卻不如何慌張,以為隋家這樣大張旗鼓不過是想訛一點錢財罷了,便帶了重禮來到隋家登門賠罪,想賠償一筆錢了事,可到了隋家院門口,人家連通報都不給通報,只說了有什麽話公堂上說。

倪大夫好話說了一籮筐,人家還是不搭理,眼見隋家如此強硬,倪大夫這才知道事情不妙,回來之後琢磨再三,便帶了重禮來見縣令。

他與錢縣令也是老交情了,錢縣令生病,也沒少叫他去看病。以前他有事來拜訪,錢縣令都是直接將他迎到內衙說話,而這一次,門房卻把他領到這普通會客的花廳來候著,那一大捧盒的禮物也沒像以前那樣收進去,就擱在花廳裏,錢縣令也借口有公務,一直沒有露面。這讓倪大夫更是惶恐,暗覺情況不妙。

正在他等得心如火燒,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的時候,門口侍從終於拖長聲音道:“縣太爺到──!”

倪大夫慌忙迎上前幾步,垂首拱腰作揖。

錢縣令身形幹瘦,瞅了他一眼,也不說話,一步三搖,慢騰騰走到當中交椅上,撣了撣衣襟,拖長了腔調道:“坐吧!”

“謝大老爺賜座!”倪大夫從來沒見錢縣令如此冷淡過,不僅更是惶恐,撩衣袍在下首客座交椅上坐了下來。卻不敢大刺刺坐著,仍舊欠著身,只坐了半拉屁股。

旁邊侍從端上一杯茶,錢縣令捧起來,慢慢品著,卻不說話。

倪大夫耐著性子,等他把茶杯放下了,這才滿臉堆笑道:“大老爺,今日老朽……,這個,在下……,嗯,小人……,咳咳,”他琢磨了好幾個稱呼,原先都用的老朽,現在有事相求,用老朽覺得有些倚老賣老的意思,不夠禮貌,又換成在下,又覺得這江湖口吻不夠正規,索性換成了卑賤的小人了,輕咳兩聲,續道:“小人今日冒昧拜訪,打擾大人公務,實在汗顏,只是,舍弟被抓,心急如焚,故厚顏登門,想探聽事情原委,若有誤會,也好向大人稟明。”

倪大夫起身走到墻邊,將那大捧盒提了過來,放在錢縣令的腳邊,輕輕揭開蓋子,裏面是幾匹綾羅,還有個黑底描金,四角鑲銀邊的小匣子,取出,小心翼翼放在錢縣令身邊茶幾上,一按鎖扣,吧嗒一聲打開了,裏面是滿滿一匣子的銀錠。

倪大夫欠身陪笑道:“舍弟雖少不經事,但醫術還是過得去的,斷不會失誤治死人,所以,其中恐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