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瓦羅·庫尼亞爾(第3/8頁)

法:庫尼亞爾,您是說,人民還沒有成熟。這往往是推行專政的借口,也恰恰是法西斯分子常說的話。

庫:唉……這並不是說人民還沒有成熟……而是說選舉並不是唯一的方法……

法:庫尼亞爾,事實是您沒有預料到會遭到如此慘敗。

庫:不,不。我知道右派會取得勝利。我沒有提醒過軍人嗎?我曾期待在裏斯本得到更多選票,這是真的。我曾期待在南方的許多地區得到更多的選票……但是我從來沒有幻想過獲得多數。抱這種希望是缺乏根據的。反共產主義勢力如此強大,以致在某些村莊我都無法舉行集會。他們在墻上寫道:“庫尼亞爾,叫你有來無回!”農業地區對我們十分不利,農村中彌漫著恐怖的氣氛。無論在什麽地方,被認為需要打倒的敵人不是法西斯,而是葡萄牙共產黨。我們遭到各種各樣的人的反對:右派、中派和左派。你們國際新聞界也攻擊我們,你們總是喋喋不休地議論布拉格,也像議論布拉格那樣的議論裏斯本……而梵蒂岡電台則呼籲人們別投左派的票,社會黨人煽起內戰的恐怖,說什麽如果共產黨人上台,就會同西班牙人交戰,還謠傳說將發生共產黨人策劃的軍事政變。在這種氣氛下,右派獲勝是不可避免的。

法:庫尼亞爾,右派沒有獲勝,是社會黨人取得了勝利。您願意去說話的地方,您都去了,也說了,那裏沒有恐怖氣氛。選舉是以正確的方式進行的。後來是你們采取了錯誤的行動,甚至是非法的行動。

庫:啊,現在我不得不向您解釋現在葡萄牙發生的事。這裏發生著什麽事呢?發生著革命。您知道嗎?這裏有一個革命的進程,您知道嗎?盡管它是同資產階級的民主化進程同步發展的。資產階級的民主化進程有時同革命進程有著同一的目標,有時則互相矛盾。解決問題主要應靠革命運動,而資產階級民主化進程則依據選舉萬能論的陳舊觀念行事,希望一切合乎法理。它強調法律地位,要求對享有某種法律地位的事物給予法律保護,但這種法律都是前政權的法律。它談論有待遵守的法律,但是在革命進程中人們將制定新的法律,而不遵守前政權的法律,懂嗎?革命不遵守法律,它制定法律。

法:對極了,正確極了。那麽您為什麽同我談民主?民主是多元化,是思想的自由。選舉就是應該受到尊重的民主,是人人都參加的選舉,而不僅僅是由您所容許的黨派參加的選舉。

庫:這是您的看法,絕不是我的看法。

法:我明白了。但是您把“民主”一詞理解為什麽鬼東西呢?

庫:當然不是你們多元論者所理解的那種東西。對我來說,民主意味著取締資本主義和壟斷。我再補充一句:現在在葡萄牙已經沒有任何可能出現你們西歐那樣的民主。我說“已經沒有”,就是說“再也沒有”。當然,如果他們在4月24日對我們說,你們將會有一個像法國、意大利和美國那樣的政權,那麽我們也會歡呼:“多好啊!多麽令人欣慰啊!”但是事態卻朝著相反的方向發展,現實的演變為我們展現了另一種前景,人們不能強求某個國家人民的願望受到限制或一成不變。換句話說,我們已經不再滿足於你們西方的民主。我們對你們的民主自由和壟斷政權之間的協調一致已經不再感興趣。即使我們有能力做到,我們也不會去爭取達到這樣的目標,因為我們不希望達到這樣的目標,因為我們不要你們那種民主。我們也不要你們那種社會主義,尤其是你們那種社會主義夢幻。明白了嗎?

法:怎麽不明白呢!

庫:這裏需要使社會和經濟方面發生深刻而徹底的變革。這裏有兩種選擇:或是依靠強大的反動政府實施壟斷,或是依靠強大的共產黨民主結束壟斷。葡萄牙資本主義的發展是非常初級的,是建立在落後工業、原始農業和貧困的基礎上的,技術也從未能減輕這種貧困。另外,葡萄牙資本主義的發展自始至終都得到國家機器的保護,是法西斯主義的國家利用暴力鎮壓手段和使勞動者始終處於貧困狀態來促進壟斷資本的形成。我們的資本主義始終是個不發達的資本主義,根本不能同其他歐洲國家的資本主義相比。我國工人的工資和其他歐洲國家工人的工資相差懸殊,兩者的生活水平有天壤之別。我感興趣的是取締壟斷資本,而您卻同我談論選舉結果、民主和自由!誠然,我們目前在取締壟斷資本方面頭緒很亂。其實,您現在看到的只不過是個開端,甚至是暫時的局面。您別以為實現國有化是我們的綱領的結果,它還只是為了解決一些迫在眉睫的問題。即使不要社會主義,也必須實現國有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