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時間不多了(第2/4頁)

但與此同時,另一個消息傳來,讓姜維的心情一下子變得沉重起來——孫權也死了。在蜀漢延熙十五年的時候,這位在位二十四年,享年七十一歲的三國著名人物與世長辭,標志著三國草創年代最後一個風雲人物從此不再風雲。

三國進入了小字輩唱大戲的時代,這從一個側面反證了姜維的孤獨。

當然姜維的孤獨不僅於此。孫權離世,吳國方面陸遜、諸葛瑾也都已亡故,國政由太傅諸葛恪主導,諸葛恪立孫亮為帝,改元建興元年,一時間“吳國向哪裏去”成了很多人關心的問題,也成了姜維關心的問題。

孫權在時,吳蜀聯盟雖然有些各懷鬼胎的意思,但關鍵時刻好歹還是能幫上點忙的。現在孫權去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新朝天子新主張,吳國的外交方針究竟呈現何種變化,事關蜀國的北伐大業。

所以姜維還要再等待,等待時局的進一步明朗。

計劃不如變化快 

司馬師和司馬昭聽說孫權已死,開始摩拳擦掌,準備起兵伐吳。尚書傅嘏卻深懷憂慮。

東吳是那麽好打的嗎?當年曹操費了多大的力啊,結果在赤壁抱憾而歸,從而鼎定了三國分治的基礎。

這一切只因為那條江——長江的存在。

長江之險,成就了東吳數十年的基業。所謂人定勝天,到頭來只是個虛幻的口號,麻醉了魏國的幾代領導人,令他們屢戰屢敗。

並且,還將繼續麻醉下去。眼下司馬師和司馬昭的摩拳擦掌,就是被麻醉的明證。

尚書傅嘏勸他們魏吳兩國“不如各守邊疆,乃為上策”。意思是一動不如一靜。

司馬師和司馬昭藐視了他。理由有二:

一、天道三十年一變,魏國走強吳國走弱已是不爭的事實;

二、孫權死翹翹了,孫亮又是個沒用的主,此時不大幹快上有所作為,對不起老天爺的苦心安排。

便大幹快上有所作為,司馬師兄弟出兵三十萬,分三路進攻東吳邊界,意欲一舉踏平吳國。

但是接下來在東興發生的一場戰爭令司馬師兄弟大跌眼鏡。東興是東吳的戰略要地,東興若有失,則南郡、武昌危急。因此吳國太傅諸葛恪非常重視東興保衛戰,他聽說魏兵分三路而來,便聚眾商議東興守備事宜。

東興保衛戰,諸葛恪出的是險招。

他令丁奉率領三千水兵,分乘三十只船,往東興進發,自己隨後引大軍跟至。

魏國征東將軍胡遵則引十萬兵攻打東興。

但胡遵並沒有攻打丁奉所部,而是選擇了喝酒自娛。

在他眼中,只看到了丁奉的三千水兵,沒有看到更多。等他真正看到東吳大軍時,一切都已經晚了。

的確,胡遵的眼光就像我們中間的許多人,以為眼前的世界就是全部的世界,以為現在就是將來、就是永遠,卻不知世事是有後手的。世事後發先至,鼠目寸光的人往往措手不及,束手就擒,一切也就戛然而止了。

包括司馬師和司馬昭的南征計劃。

他們這才知道,天道三十年一變,變的不僅是對方,也包括自己。而變強變弱並不是自己說了算,要老天爺說了算。

老天爺這次分明站在吳國這一邊。起碼長江這次依然站在吳國這一邊。

這真是一條有立場有原則的江。幾十年前,赤壁之戰時,長江就幫了吳國不少忙,這一次,它依然在幫吳國的忙……

東興戰役的徹底失敗讓司馬師和司馬昭選擇了全身而退——南征計劃流產了。

事實上在心裏,司馬師和司馬昭並不承認自己敗給了對手,只是敗給了一條江。

一條不識時務的江。

司馬昭兵敗北歸,諸葛恪則引兵二十萬,乘勢進取中原。

與此同時,他派人給姜維送快遞,請求他出兵攻魏,以成兩面夾擊之勢。作為回報,“許以平分天下”。

這應該說是一樁期貨交易了。

交易的是未來,一種可能性。

諸葛恪相信未來是屬於他的,而他現在在做的事是“宜將勝勇追窮寇”。

卻遭遇了一座城——新城。

新城不新。只是它一直以來都叫新城而已。新城的重要性在於它的戰略地位。它是魏國的總隘口,新城在,魏國在;新城破,魏國破。萬千幹系系於一城。

但新城卻易守難攻。

諸葛恪一連數月攻打新城,不下。唯新城東北角搖搖欲墜,將陷未陷。

這樣的時刻,守城將軍張特派了一能言善辯之士過來告訴諸葛恪,說魏國的法度是:若敵人困城,守城將士堅守一百日而無救兵至,然後出城降敵者,家族不坐罪。現在將軍你圍城已九十多天,希望可以再寬容幾日,湊夠一百日,到時張特將軍將盡率軍民出城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