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楚歌待歸(第2/2頁)

“非也,非也,愛妻莫急,為夫尚未就死!人有偶誤,馬有失蹄,何況牛乎?”

話將落地,草叢中飛出一只酒壺,赫了老牛一跳,車廂隨即搖晃不休,余鶯驚駭,當即跳下車,拽著裙擺走向草叢。

驀然,茂密的叢籠中伸出一只手,拽著余鶯的腳踝斜斜一扯,余鶯當即站不住身子,“呀”的一聲,滾入草叢。

“哈,哈哈……”

囂張的笑聲亂揚,駱隆躺於草叢深處,將余鶯抱於胸口,四目相對,呼吸漸濃,余鶯掐了自己一把,撐起身來,冷聲道:“美鶴將至,汝已然遲得半個時辰,何故躺屍?”

駱隆懶洋洋的以手枕頭,面泛潮紅,輕挑的將唇間草絮吹飛,逞著余鶯不備,伸腿一絆,將余鶯復又絆入懷中,單手攬腰,翻身壓住,狠狠一頓蹂躪,笑道:“祖延、祖約已然前迎,一者贈美,一者奉金,你我何需太急?此地景色極好,莫若……”

“廢人!!”

……

十裏桂香纏袍,五百騎士妖嬈,風卷浪湧般漫浸草野,巨槍若林,馬勝驕龍,雖僅五百騎,奪天搶地的氣勢卻璇風卷野,令祖延眼底一縮,不自禁的退後一步,隨即,徐吸一口氣,緊了緊手中酒盞,神情頓緩,笑道:“來也,來也……”

“蹄它,蹄它……”

馬蹄雷震,劉濃引軍穿出桂叢,斜斜一眼,已然看見小山坡上的牛車、樹下的人,當即揚手勒馬。

“希律律……”

風速頓止,飛雪人立而起,高高刨蹄,嘯聲遠傳,五百巨槍白騎隨其而止,微微傾身,手按巨槍,肅殺於風中,呈防備之勢。

“仆嚨……”

恰於此時,一聲琵琶勾亂天空,少傾,由疾轉綿,似葦一葉,輾轉於月下,飄浮於江海。

“仆嚨,仆嚨嚨……”

俄而,滾指如連珠,大珠小珠擊玉盤,綻落冰雪成陣,開盡花容月海。人聞此音,猶似置身於觥籌交錯,徘徊於天宮華筵。金絲縷,復徘徊,俏倚窗前顧流連;轉螓首,小腰瘦,月燈灑滿袖。

“仆仆嚨……”

璇即,一抹勾指復起,似有伊人盛放於蓮,踩著月盤,婀娜起舞,含水明眸映鏡妝,曲折纖腰半俺顏,繼而,挑指如戳珠,一縷一縷,江映月,月抱人,飛入月中悄不見,唯余輕紗綿綿,杳然於飛,掛於九天之顛!

《春江花月夜》

“蹄它,蹄它……”

四相十二品,琵琶繚原,飛雪漫蹄,踩著節點,一步步浮上山坡,華亭美侯戎裝甲身,慢慢融於陽光,匯於松下,斜斜一眼,看向牛車。

有女盛妝,跪坐於車中,梳著垂雲髻,懷抱琵琶,螓首微歪,玉腮枕著彎曲的琵琶鳳首,兩縷雲絲纏頰間,淺淺拂著櫻唇,十指若蔥玉,巧拔四弦,灑落清音片片。

驀然,女子徐徐擡首,看了一眼白騎黑甲,璇即,眸子一低,抿了抿嘴,緩拂玉弦,唱道:“今夕何夕,鼓笙於樂台,嘉賓雲來;今夕何夕,落魂浸月台,良人何來;今夕何夕,金雀轉令台,去歲復開;今夕何夕,落花依重樓,思君何來……”

歌聲漫絮,乃楚地之風,其間內容,卻令馬背上的劉濃眯了眯眼,輕輕一抖馬韁,雪蹄淺踏,走向牛車。

“咳!!”

祖延悠悠然的神情陡然一變,疾疾斜了一眼車中女子,重重一聲假咳,轉而,笑顏復起,挺胸掂腹走向劉濃,笑道:“常聞人言,華亭美侯擅琴,惜乎,今日劉郡守未曾攜得綠綺於身,如若不然,共鳴一曲,豈不美哉!”

琵琶淺止,余音盤旋,錦簾徐落,俺住嬌顏俏色。劉濃撤回目光,瞥了一眼祖延,翻身落馬,背後白袍掃過青草,徐徐而行,待至祖延面前,取下牛角盔,挾於腋下,拱了拱手:“劉濃,見過祖郡守!”祖延乃陳郡,郡守。

祖延擺了擺手,笑道:“美侯乃海內名士,祖延不才,亦心向往之,切勿以俗禮相待!敢問美侯,此女之音,尚可堪得?”

劉濃瞅了一眼牛車,卻見邊簾揭開了一條縫,內中眸光撲閃,隨即蔥指退卻,簾閉,再不復見。暗忖:“此女,竟淪身於泥,從而求助於我,祖逖也祖逖,其膽也肥!安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華亭美侯心驚若鼓擂,面色卻半分不改,淡然一笑:“若以音論,當為世之翹楚,吾所見者,唯有二三女,可堪相比!”

“妙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