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自發的二月革命(第2/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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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由23日自發開始的“面包騷動”似乎結束了。事實很清楚,運動並不是按照某個政黨的既定計劃有組織地進行的,也沒有哪個政黨直接準備和發動了它。也正因為如此,有的學者提出疑問:“二月下旬發生的‘面包騷動’可以被認為是自發的,但它難道已經是那個我們所稱的二月革命嗎?”[27]

隨後發生的事情又是出人意料的。局勢在2月27日發生了具有決定意義的轉折——沃倫團教導隊士兵為解救被關押的戰友而發動了遊行,隨後駐紮在彼得格勒各處的幾個近衛團的後備營士兵開始上街,同集會遊行的工人站到了一起。

當天傍晚,起義士兵已達66700人,幾乎占了彼得格勒衛戍部隊的1/3。一些本來受命要驅散人群、恢復秩序的部隊散掉了。彼得格勒軍區司令哈巴羅夫將軍直接指揮的約1000人的一支部隊起先集中在海軍部大廈等待前線部隊到達,然後又到冬宮廣場準備保衛冬宮。28日黎明時分,沙皇的兄弟米哈伊爾大公來到了冬宮,在同將軍們談話之後,他指示哈巴羅夫的部隊離開冬宮,他不想讓人說羅曼諾夫家族又像1905年1月那樣在冬宮廣場上向群眾開槍。[28]於是哈巴羅夫的部隊回到了海軍部大廈。28日白天,人群包圍了海軍部大廈。在得到消息說起義者已經占領了彼得保羅要塞以及沒有前線部隊到達彼得格勒之後,哈巴羅夫命令部隊有組織地不帶武器撤出海軍部大廈。就這樣,彼得格勒已不存在有組織的保衛現政權的力量了。

28日,起義士兵已逾12萬人。到3月1日,除了兩個軍事學校的士官生外,彼得格勒的部隊完全轉到了革命方面。士兵們同工廠工人一起,占領了兵工廠、海軍部,奪取了彼得保羅要塞並放出了剛被逮捕的沃倫斯基團士兵,然後又釋放了被囚禁的政治犯。內務部和保安局被搗毀。沙皇政權的高級官員被逮捕。彼得格勒的大街上到處是歡欣鼓舞的人群,到處是“打倒賣國賊”、“打到壓迫者”、“自由萬歲”的口號。塔夫利達宮正門前的台階成了無休止的群眾大會的講台,登台發言的人一個緊接一個。沒有人懷疑專制制度已被推翻,連沙皇的堂兄弟基裏爾·弗拉基米羅維奇也率領他指揮的近衛軍部隊站到了勝利者一邊。專制政權土崩瓦解。

士兵的造反改變了局面,但彼得格勒衛戍部隊全面倒戈的原因值得探討。彼得格勒衛戍部隊基本上是由在前線作戰的近衛團的後備營組成的,而這些後備部隊的人員組成則主要是那些因負傷而送到後方現在傷愈的士兵和剛被征召入伍的農民。從軍事角度說,這是一支渙散的、沒有紀律性的、沒有戰鬥力的軍隊。彼得格勒衛戍部隊的構成使其比較容易受到革命宣傳的影響,但在二月事件中,他們的發動主要不是出於政治的原因,而是因為不願離開“溫暖的營房”、被整編成戰鬥部隊並派往前線。他們隨時準備抓住有可能使他們呆在首都安全的兵營裏而避免上前線的任何機會。而且,根據同臨時政府和蘇維埃中央執行委員會的協議,作為對他們在二月事件中態度的報答,他們將由於其特殊的“革命功勛”而不被調往前線。[29]在舊制度垮台之後,圍繞著調動衛戍部隊到前線的問題,仍進行著激烈的政治鬥爭。臨時政府還是試圖把哪怕一部分“革命衛戍部隊”調離首都,但布爾什維克把衛戍部隊士兵視為自己最主要的支柱,捍衛他們留在彼得格勒的權利,而彼得格勒衛戍部隊也確實迅速地布爾什維克化了。但在前線部隊甚至在親布爾什維克的部隊中,對於首都衛戍部隊極為鄙視和敵視。在陣地上流傳著這樣的威脅:“我們要用刺刀把彼得格勒那幫家夥押進戰壕!”[30]從政權安全的角度來說,沙皇政權把大量的後備部隊放在首都是幹了一件蠢事。[31]因為無論如何,正是彼得格勒士兵的暴動成為二月事態轉折的標志。

由於27日運動出現重大轉折,各政黨紛紛采取行動,以各自的方式對革命進程施加影響。27日由民主派政黨和自由派政黨分別發起成立了彼得格勒蘇維埃和國家杜馬臨時委員會,是二月革命中最關鍵的事件。

這天,剛從監獄中出來的中央軍事工業委員會工人部領導人、孟什維克К.А.格沃茲傑夫、П.О.波格丹諾夫、Г.З.勃列依多等人直接趕到塔夫利達宮,同孟什維克國家杜馬黨團代表齊赫澤、斯科別列夫以及蘇漢諾夫、斯切克洛夫等人一起,宣布組成工人代表蘇維埃臨時執行委員會,並立即散發傳單,要求各企業和部隊立即選出蘇維埃代表到塔夫利達宮集中:每1000名工人和每一個連的士兵選出一名代表。當天晚上召開了彼得格勒工人和士兵代表蘇維埃第一次會議,與會者超過1000人。會議選舉產生了正式的執行委員會,齊赫澤擔任主席,克倫斯基和斯科別列夫為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