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一晚上就能脫胎換骨

第二天早上,楊聰起的有點遲,搞的俞大猷都等了他好一陣子,當他們聯袂趕到縣學的時候,都已經差不多辰時了。

他才剛招呼俞大猷找個地方坐下來,整個學堂突然就一靜。

當然,大家不是因為他們來了而安靜下來的,而是因為嚴老先生進來了。

嚴老先生還是一如既往拿著根竹尺四處瞄了一陣,不過,看到楊聰打哈欠的時候,他並沒有沖上來揍人,畢竟昨晚才剛收了人家的好處,今天就翻臉揍人,那也太不地道了。

他只當做沒看見,冷著臉,來到講桌跟前盤坐下來。

他也不介紹俞大猷,也不拿書,而是拿著竹尺緩緩的在手掌上拍了拍,隨即嚴肅的道:“今天不讀書,做文,題目,朽木不可雕也。”

他這話一出,下面就差哀鴻遍野了,又做文,簡直要人命啊,讀書多好,搖頭晃腦一天就過去了,做文,這一天怕是頭皮都要摳爛。

前面一眾生員個個都眉頭深皺,面露痛苦之色;後面一眾例生更是如喪考妣,就差哭出來了;甚至連俞大猷都微微皺了皺眉頭,唯獨掛著黑眼圈的楊聰,臉上竟然露出興奮之色,跟腦子進水了一樣。

他腦子當然沒進水,他是真興奮,正好想寫篇八股文給嚴老先生看看,看自己是不是找到了科舉的捷徑,沒想到,嚴老先生今天竟然心血來潮,讓大家寫文。

好啊,正好省了自己不少時間。

這“朽木不可雕也”他不用翻書也知道,出自《論語·公冶長篇第五》,這只是取了其中一句的一小截,後面還有一截是“糞土之墻不可圬也”,大致是因為孔子的弟子宰予白天睡大覺,孔子對其失望透頂,才會如此批之。

這麽粗俗的話語當然不大可能作為會試的題目,甚至鄉試都不大可能取這題,不過院試就不一定了,誰知道各地的知縣知府和提督學政會怎麽想,腦子一抽,出這麽個題目也是有可能的,所以,也不能說嚴老先生在胡亂出題。

楊聰大致構思了一下,很快便提起筆來,刷刷寫開了。

一開始,大家速度都差不多,“朽木不可雕也”這題目字面上的意思和隱含的意思大家都明白,什麽破題、承題、起講、入題都不難,而且這只是日常寫文,並不是正式的科舉考試,大家自然不需要冥思苦想。

但是,大約半個時辰過後,幾乎所有人都停筆苦思起來,前面四段都好寫,先打個草稿,等下在仔細修飾一番便成,這後面的起股、中股、後股、束股就要命了,必須跟寫對聯一樣,對仗工整啊。

對聯大家都會寫,一般人可能不用一刻鐘就能寫出一副對聯來,但是,對聯那是兩句,這八股文的對偶排比句一段都不止兩句啊,加起來最少也有二十來句,而且每句之間都是有關聯的,闡述的都是同一個論調。

這家夥,這麽長的“對聯”,老要命了。

嚴老先生見大家都停了筆,也不催促,寫完前面四段就卡殼,這是正常現象,一般人最少也要苦思個把時辰才能想出點眉目來,這個急也急不來。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楊聰這家夥竟然一直沒停筆,還在那刷刷的寫呢。

咦,這楊聰,搞什麽名堂,難道這個題目這家夥以前正好做過?

他忍不住站起身來,走到楊聰身後,探頭細看起來。

這一看,差點沒把他嘴巴給氣歪嘍,這家夥寫的什麽狗屁,沒有對仗,沒有押韻,甚至之乎者也都沒用,就是亂寫一氣!

他捏著竹尺的手指青筋都快崩出來了,這要是別人,或者以前的楊聰,他不抽死這丫的才怪。

只是,現在的楊聰……

罷了,拿人的手軟……

他強忍住揍人的沖動,把頭一偏,拖著沉重的腳步,慢慢回到講台上,生硬的盤坐下來。

楊聰這會兒正寫的入神呢,他可不知道自己差點挨頓打,他就這樣刷刷刷寫了將近半個時辰,草稿終於打好了,隨後,他便直接在草稿上塗改起來。

這家夥,好好一張試卷紙簡直被他改的一片狼藉,上面不但填滿了亂七八糟的符號,有很多字甚至直接被他塗掉了,就剩下一堆大大的黑點在那裏,看上去簡直慘不忍睹。

嚴老先生要這會兒跑過來看一眼,估計非得氣暈過去不可,還好,他先前已經看過了,知道楊聰這家夥是在亂寫呢,他也懶得再過來受氣了,所以,楊聰這篇鬼畫符他壓根就沒看到。

過了不久,前面的窮秀才終於開始動筆了,不過他們寫得很慢,寫一小段都要想好一陣子,而這個時候楊聰已經修改完一組排比對偶句了,速度不知道比他們快了多少倍。

這辰時到午時總共才兩個時辰,一般秀才要寫一篇八股文出來是不可能的,舉人甚至進士都不行,但是,楊聰卻想寫出來,因為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給嚴老先生看啊。